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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皇叔,我真不想当皇帝啊! > 第83章 宫门口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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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二十三的清晨,晨雾像化不开的牛乳,把紫禁城的宫墙晕成模糊的剪影。宫门口的石狮子沾着霜花,冷得像块铁,却挡不住车马旁的暖意——皇帝披着件驼色披风,正站在马车边,手里拎着个食盒,油香从缝隙里钻出来,勾得人胃里发空。

“皇叔,您怎么来了?”萧砚刚被小禄子从马车上拽下来,还带着点没睡醒的迷糊,看见皇帝,眼睛一下子亮了,又很快红了。

“不来送送你?”皇帝把食盒塞到他手里,食盒沉甸甸的,“御膳房福伯凌晨起的火,烤的羊腿,皮脆肉嫩,路上趁热吃。江南的厨子手艺糙,怕是做不出这味。”

萧砚捏着食盒的手紧了紧,盒壁的温度烫得手心发暖。他想起前几日在御书房分吃糙米饭的事,想起皇叔把披风盖在他身上的样子,鼻子一酸,没忍住扑过去抱住皇帝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皇叔,您在宫里要按时吃降压药,别总熬夜批奏折,李德全要是劝不动您,就让小禄子飞鸽传书告我……”

“多大了还哭鼻子?”皇帝被他勒得胳膊发疼,却没推开,只是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眼底漾着笑,眼角的皱纹却有点发酸,“再哭,羊腿凉了可就不香了。”

谢云牵着马站在旁边,玄色的衣袍沾了点晨霜,见这光景,忍不住轻咳一声:“殿下,再不走,赶不上早班的船了。”

“就你催!”萧砚瞪了他一眼,却乖乖松开皇帝的胳膊,抹了把脸,把眼泪蹭在袖子上,“皇叔,我走了!等我回来,还吃福伯烤的羊腿!”

“等着呢。”皇帝摆摆手,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活着回来,听见没?”

“知道啦!”萧砚拎着食盒往马车跑,跑到车边又回头,看见皇帝还站在原地,披风的边角在晨雾里轻轻晃,像株守着门的老槐树。

他刚要钻进马车,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伶月提着个蓝布包跑过来,水红的裙衫沾了泥点,显然是跑着来的。“世子爷!等等!”

“你怎么来了?”萧砚愣了愣,接过她递来的布包,里面是本线装的册子,封面上写着《江南魂》新戏本,“这是……”

“是我连夜改的戏本。”苏伶月喘着气,脸颊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像星子,“加了段河工们看海上日出的戏,等您从江南回来,我在戏台上演给您看,演给所有灾民看。”

萧砚捏着戏本,纸页边缘还带着墨迹的潮气。他想起李狗剩的船票,想起苏伶月在戏台上唱“哥呀哥,海是蓝的”,喉咙忽然有点发紧:“好,我等着看。”

“还有……”苏伶月往他手里塞了个油纸包,“这是苏记的桂花糕,路上饿了吃。我娘说,甜东西能让人心里亮堂。”

萧砚接过桂花糕,指尖触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你快回去吧,天凉。”

苏伶月点点头,却没动,直到马车开始动了,才对着车影喊:“世子爷!查案小心!”

萧砚扒着车窗点头,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被晨雾吞了进去。他收回目光,低头翻苏伶月给的戏本,想看看新改的戏文,指尖却摸到纸页间夹着个硬东西——不是纸,倒像是本册子。

他心里一动,把东西抽出来一看,竟是本账册,封皮磨得发毛,上面用炭笔写着“德发号走私记录”,字迹歪歪扭扭,是李狗剩的笔迹!

“这是……”萧砚的心脏“咚咚”狂跳,翻开账册,里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日期和数字:“正月初三,盐铁五十箱,码头仓库卸货”“正月初十,‘货’二十人,装船往东海”……每一笔都和码头仓库查到的证据对得上,甚至还记着“裴文渊亲信周显,分赃三成”!

谢云这时掀帘进来,看见他手里的账册,愣了愣:“这是……”

“苏伶月塞的。”萧砚的声音发颤,“是李狗剩的走私账本!他居然把这个藏在戏本里!”

谢云接过账册翻了翻,眼神沉得像墨:“看来苏姑娘早就知道这账本的事,一直在等机会交给你。”

萧砚捏着账册,忽然想起苏伶月递戏本时躲闪的眼神,想起苏记的桂花糕、苏记的胭脂铺——这哪里是普通的胭脂铺,分明是苏家人藏证据、传消息的地方!李狗剩的妻子苏二娘,怕是早就把账本托付给了妹妹。

“她们姐弟俩,比我们想的更勇敢。”萧砚把账册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和母亲的《河工志》贴在一起。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渐渐驶离宫门。萧砚无意间抬头,看见远处的太庙方向,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是太庙的崔公公,那个给了他母亲遗物的老太监。老人背有点驼,正对着马车的方向深深鞠躬,晨雾里,他的身影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落的叶子。

萧砚的心猛地一缩。

崔公公为什么会在这?他是在送自己,还是在送母亲的遗愿?

马车拐过街角,老太监的身影看不见了。萧砚却攥紧了拳头,怀里的账册和食盒一样滚烫——一边是李狗剩用命记下的罪证,一边是皇叔怕他挨饿准备的羊腿,还有苏伶月藏在戏本里的勇气,崔公公无声的鞠躬……

这些东西像根绳子,把他和江南的土地、和那些盼着日出的人紧紧捆在了一起。

“在想什么?”谢云递过来一壶热茶,“羊腿要凉了,先吃点?”

萧砚接过茶,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他打开食盒,烤羊腿的香气瞬间漫了满车,皮脆得一碰就掉渣。

“在想,”他咬了口羊腿,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却笑得眼睛发亮,“等查完案,得请苏姑娘和崔公公,都来吃福伯烤的羊腿。”

谢云看着他油乎乎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马车驶出城郭,晨雾渐渐散了,朝阳从东方爬上来,把前路照得亮堂堂的。

江南不远了。

那些藏在暗处的龌龊,那些被掩盖的真相,这一次,他们定要亲手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