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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皇叔,我真不想当皇帝啊! > 第16章 离京前的“烤鸭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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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离京前的“烤鸭宴”

皇宫的小厨房总带着股烟火气。

萧砚站在门口,看着那个穿着常服的明黄色身影正蹲在灶台前,手里拿着根长柄刷子,往肥硕的填鸭身上刷蜂蜜,动作笨拙得像个刚学做饭的小厮,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他没看错吧?那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愣着干什么?进来啊。”萧承煜头也没抬,刷子在鸭皮上划出均匀的弧线,蜂蜜在火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难不成还等着朕八抬大轿请你?”

萧砚这才回过神,摸着鼻子走进来。小厨房比他想象的小,青石板铺的地面擦得锃亮,靠墙的架子上摆着十几个酱菜坛子,飘出咸香的味道,角落里堆着劈好的松木,正是烤鸭子最好的燃料。

“皇叔,您这是……”萧砚看着那只肥得流油的填鸭,实在想不通,放着御膳房的大厨不用,皇帝怎么亲自下厨了。

“给你践行。”萧承煜把刷好蜂蜜的鸭子挂在烤炉里,火苗“噼啪”舔舐着炉壁,映得他侧脸格外柔和,“明天你就要去江南了,今晚陪朕吃只烤鸭,就当……叔给你壮壮胆。”

萧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点麻,又有点暖。他想起小时候,父王还在时,也总在出征前给他烤兔子,说“吃了这只兔,打仗不发怵”。那时候萧承煜还不是皇帝,就蹲在父王身边,抢着给兔子刷酱料,结果把蜂蜜洒了一身,引得母亲笑他“馋嘴”。

“李德全,给你家公子搬个马扎。”萧承煜拍了拍手,转身从旁边的竹篮里拿出两个苹果,用清水洗了洗,递了一个给萧砚,“先垫垫,烤鸭还得等会儿。”

萧砚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李德全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把蒲扇,时不时往炉子里添点松针,松脂燃烧的清香混着鸭肉的油脂香,在小厨房里弥漫开来,让人忘了这是皇宫,只觉得像寻常百姓家的厨房。

“江南的事,不好办。”萧承煜靠在灶台边,也咬了口苹果,声音里没了往日的威严,多了点长辈的絮叨,“那些官老爷,一个个精得像狐狸,表面上对你毕恭毕敬,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算计你。尤其是扬州知府,是裴党的人,跟王奎不对付,你得防着他。”

萧砚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皇帝说的是实话,江南的水太深,稍有不慎就会被卷进去。

“还有水患,”萧承煜望着跳动的火苗,眼神沉了沉,“你看到的溃决,可能不只是天灾。有些人为了贪墨修河堤的银子,故意在料子里掺沙子,等洪水一来,河堤就垮了,到时候把责任推给‘天灾’,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哪管百姓死活。”

萧砚握着苹果的手指紧了紧。他想起那张被动过手脚的河工图,想起王奎被诬陷的奏折,心里的火气又冒了上来:“他们就不怕天打雷劈?”

“要是怕,就不做贪官了。”萧承煜笑了笑,伸手从炉子里抽出根燃烧的松针,看着火苗在指尖跳动,“所以,得有人去治他们。以前是你父王,现在……该轮到你了。”

萧砚猛地抬头,对上皇帝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算计的眸子里,此刻只有坦诚的期待,像小时候教他握笔时那样,认真得让人心头发颤。

“我……”萧砚张了张嘴,想说“我可能做不好”,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您放心,我不会让那些人好过的。”

他不会让王奎白白受冤,不会让灾民流离失所,更不会让父王当年守护的江南,被那些蛀虫啃得千疮百孔。

萧承煜眼里闪过一丝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记住,在江南,你不是一个人。谢云会跟着你,王奎是自己人,还有……”他指了指自己,“朕在京城给你撑腰,天塌下来,有叔顶着。”

萧砚的鼻子忽然有点酸。他一直以为萧承煜逼他做这些事,是为了皇权,为了让他当那个该死的储君。可此刻看着小厨房里跳动的火光,听着这些掏心窝子的话,他忽然明白,这老狐狸的算计里,藏着的是比皇权更重的东西——是对兄长的承诺,是对晚辈的牵挂,是不想让宁王府的血脉,真的变成只会斗蛐蛐的浪荡子。

“叔,”萧砚低下头,声音有点闷,“以前……是我不懂事。”

“懂不懂事,不重要。”萧承煜拿起长柄钩子,小心翼翼地把烤鸭从炉子里勾出来。鸭子已经烤得金黄酥脆,油珠顺着鸭皮的纹路往下淌,滴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瞬间浓郁了十倍,“重要的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并且去做了。”

他把烤鸭放在铺着荷叶的托盘里,用银刀轻轻片下一块鸭皮,递到萧砚嘴边:“尝尝?朕的手艺,不比张厨子差。”

萧砚没客气,张嘴咬住。鸭皮的酥脆和蜂蜜的甜香在舌尖炸开,油脂的丰腴混着松针的清香,好吃得让他眯起了眼睛——确实不比张厨子差,甚至……更合他的口味。

“怎么样?”萧承煜眼里带着点期待,像个等着被夸的孩子。

“还行。”萧砚嘴硬,手里却诚实地点了点鸭腿,“那儿的肉多,给我留着。”

“臭小子。”萧承煜笑骂着,却真的把鸭腿切了下来,放在萧砚面前的盘子里,“多吃点,明天赶路,怕是没这么好的口福了。”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埋头吃烤鸭。银刀切割鸭肉的轻响,牙齿咬碎鸭皮的脆响,还有偶尔的笑声,在小厨房里交织成温暖的乐章。李德全识趣地退到了门外,把空间留给这对难得像普通叔侄的君臣。

萧砚吃得兴起,干脆脱掉了外袍,露出里面的月白中衣,袖子一卷,抓起鸭腿就啃,油汁滴在衣襟上也不在意。萧承煜看着他这副样子,想起他小时候抢烤鸭吃,被油烫得直哭,却还是攥着鸭腿不肯放,忍不住笑了起来。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递过去一张帕子,“看你这吃相,哪像个钦差,倒像个刚从饿牢里放出来的。”

萧砚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嘴,忽然瞥见灶台旁边的墙角,刻着一道道歪歪扭扭的横线,最下面那道旁边写着“明砚五岁”,往上是“六岁”、“七岁”……一直到“十二岁”。

那是他小时候的身高线。

那时候萧承煜还住在宁王府隔壁,总爱拉着他比身高,每次都在墙角刻一道线,说“等明砚长到跟叔一样高,就带你去北境打猎”。后来父王战死,母亲殉节,萧承煜当了皇帝,这身高线就再也没刻过了。

萧砚的鼻子忽然有点酸,嘴里的烤鸭好像也没那么香了。他看着那道“十二岁”的横线,想起那年冬天,母亲刚走,他抱着膝盖蹲在墙角哭,是萧承煜把他抱起来,用胡茬蹭他的脸,说“明砚不怕,以后叔护着你”。

原来这老狐狸,不是一直都这么算计的。

“发什么呆?”萧承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些身高线,眼神柔和了下来,“时间过得真快,那时候你才到朕的腰,现在……都快比朕高了。”

萧砚没说话,只是拿起银刀,切了块最肥美的鸭胸肉,放在萧承煜的盘子里:“叔,你也多吃点。江南冷,你这老胳膊老腿的,别总熬夜批奏折。”

萧承煜愣了愣,随即笑了,眼里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好,听你的。”

两人又吃了一会儿,烤鸭下去了大半。萧砚打了个饱嗝,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马扎上,觉得浑身都暖烘烘的。

“叔,”他看着跳动的炉火,忽然开口,“你放心,我去江南,不会只顾着吃的。王奎的冤屈,我会查清楚;那些贪官,我会收拾;灾民……我会让他们有饭吃。”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像在灶台里燃烧的松木,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萧承煜看着他,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他别过头,假装添柴,声音有点沙哑:“好,叔信你。”

夜渐渐深了。萧砚告辞离开时,萧承煜把那本《食经》塞到他手里:“带上吧,路上没事翻翻看,说不定……能发现点别的。”

萧砚知道他指的不是食谱,郑重地把书揣进怀里,对着萧承煜深深鞠了一躬——不是臣对君的礼,是侄子对叔叔的礼。

走出小厨房,月光正好。萧砚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那扇小小的窗户里,明黄色的身影还在收拾着碗筷,李德全举着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握紧了怀里的《食经》,转身往宁王府的方向走去。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心里的那些不安和抵触,好像都被那只烤鸭的香气抚平了。

明天,他就要去江南了。前路或许有风雨,有陷阱,有打不完的官司,查不清的冤屈。但他不怕了。

因为他知道,身后不仅有宁王府的牌匾,有父王母亲的期盼,还有小厨房里那只烤鸭的温度,和那个老狐狸别扭却深沉的牵挂。

萧砚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笑了。

江南,等着小爷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