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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将军,别躲!世子又来撩了 > 第186章 执手相看,珍重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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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执手相看,珍重万千

光阴倏忽而逝。

京西郊外,辽阔校场之上,旌旗蔽空,枪戟森立。

十五万精锐尽数集结,铁甲映寒光,肃杀之气凛然侵骨。

玄甲卫作为中军核心,列阵于最前,人马俱覆玄铁重甲,沉默如渊,却似蓄势待雷。

其后京营锐卒、四方边军、辎重车队迤逦排列,目之所及,不见其终。

战马长嘶、金铁交鸣、低吼号令——万声交错,融作一股,震荡四野,摇撼人心。

点将高台之上,祁玄戈一身墨色重甲,猩红披风迎风卷动,猎猎作响。

腰间“破军”宝刀,背负尚方剑,面容凝如冰封,目光如隼,扫视台下万千将士。

“平西大将军”帅旗在他身后巍巍矗立,旗面所绣“祁”字仿佛凝千钧之重,压得人难以喘息。

这日的天色算不得好。

层云低压,秋风卷着沙尘,扑打在兵士们的铁甲上,发出细碎而肃杀的声响。

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铁锈和皮革混杂的气味,沉重得令人窒息。

“开拔——”

他声如铁石相击,以内力逼出,一字一字凿入每个人耳中。

没有冗长的训诫,没有虚浮的鼓舞,只有这最简单、最沉重的两个字,却比千言万语更能点燃将士胸中的血性。

号角三响,苍凉裂空。那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带着说不尽的悲壮与决绝,一声声,撞击在每个人的胸膛。

大地开始颤动。军阵如苏醒的钢铁巨兽,缓缓启动。

铁蹄踏地,车轮碾尘,烟尘滚滚如龙,向着西北,浩荡前行。

那是一片移动的山峦,是一片无尽的铁色浪潮,每一步踏下,都让京畿之地为之震颤。

城楼之上,皇帝亲率文武百官,临风而立,为大军送行。

鼓乐喧天,“万岁”呼声如山呼海啸,场面煊赫而庄重。

天子亲自执酒,祭天奠地,祈求凯旋。

但在这宏大的仪式之下,多少人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铁流的最前方,搜寻着那道玄甲披身的统帅身影。

然而,林逐欢一身靖国公朝服,却并未登城。

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告别。他策马,独立于大军必经官道之侧,如同一株孤松,扎根在滚滚烟尘之畔。

他的目光锐利如电,越过弥漫的黄尘与涌动的人马铁流,穿透遥远的距离,牢牢锁住点将台上那个同样正在找寻他的身影。

祁玄戈亦看见了他。

烟尘号角之中,万千人海之内,两人的视线竟就这般猝然相遇,穿越了一切喧嚣与阻隔,紧紧交缠,粘稠如胶,难以割断。

这一刻,周遭的万物都仿佛失去了声音和颜色。

祁玄戈骤然跃上马背,他胯下的黑色神驹“追风”似感知主人心绪,昂首长嘶,蹄铁不安地刨抓着地面。

他再未回望城楼上的天子,毫不犹豫地一挟马腹,纵蹄驰下高台,如一支离弦之箭,穿越正在行进的庞大中军阵,直向官道旁那一道孤直而耀眼的紫色身影奔去!

玄甲骑兵如水波般无声分道,为其让开通路。

所有士兵都默然注视着他们的统帅,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疑惑。

他疾驰至林逐欢面前,猛勒缰绳。骏马受惊,前蹄骤然人立而起,发出一阵激昂破空的嘶鸣!

马蹄踏落的烟尘,扑面而来。

尘土扑面,林逐欢却目不转睛,甚至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

他只是仰首,凝望着马背上的身影——重甲披身,英武如战神临世。

边关的风霜似乎已提前刻入他棱角分明的眉睫,唯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瞳眸之中,翻涌着近乎失控的、几乎要溢出的深沉情意与不舍。

祁玄戈翻身落马,动作干脆利落,重甲铿锵作响。

他大步逼近,两人之间,瞬间只剩下一寸之距。

四周是震耳欲聋的行军声浪,是无数道或好奇、或敬畏、或探究的目光,但在他们的感知里。

这一切仿佛顷刻间褪色、消音,世界只剩下了彼此。

林逐欢抬起手,动作自然而轻柔,为他整了整被秋风卷得微乱的猩红披风领口。

他的指尖缓缓掠过冰冷坚硬的玄甲甲片,如同抚过最珍贵的瓷器,专注而细致。

他脸上依旧带着那惯有的、仿佛对万事万物都漫不经心的笑意,然而眼底深处,却悄然浮起一层薄薄的水光,折射着秋日黯淡的天色。

“西北苦寒,风沙侵骨。”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稳稳地传入祁玄戈耳中,尾音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哽咽,“将军务必按时进膳,勿要事事逞强。”

祁玄戈只是深深地凝视着他,那目光贪婪而专注,仿佛要将眼前人的一颦一笑、眉间眼角的细微纹路,都彻底镌刻进灵魂最深处。

千言万语,千般牵挂,万种担忧,全都死死地堵在胸口,剧烈地冲撞着,最终却只被锻打成一句最朴素、也最沉重的承诺:

“等我。”

他猛地出手,死死攥住林逐欢为他整理披风的那只手!

力道之大,决绝而猛烈,仿佛要将彼此的骨节都捏碎融合在一起!

那枚冰冷的玄铁指环,硬生生地、深深地硌进两人的掌心,带来一股尖锐的痛感,却也带来一种无比真实的存在感。

林逐欢几乎瞬间反手扣紧,毫不退缩地回应着那几乎野蛮的力度,真切地感知着对方掌心传来的、穿透铁甲的滚烫温度和无言的、磐石般的决心。

他忽然扬唇而笑,那笑容冲破离愁,异常灿烂夺目,朗声应道,声音甚至盖过了周围的喧嚣:

“好!我等你——但你须给我全须全尾地活着回来!”

他话音略顿,笑声清亮而肆意,语惊四野:

“本世子既已奉旨协理军务、督运粮草!”

祁玄戈瞳孔微震,显然对此安排深感意外,但旋即化为一种深沉复杂的了然与悸动。

他喉结剧烈滚动,千般情绪最终只化为沉沉一应:

“嗯。”

他最后深深看了林逐欢一眼——那目光中翻涌着无尽的贪恋、撕扯般的不舍,更有一种破釜沉舟、一往无前的凛然决绝!

然后他猛地松开手,像是斩断最后一缕柔情,毫不犹豫地转身,利落跃上马背,挥鞭纵蹄!

“驾!”

“追风”领会其意,如一道黑色闪电离弦而出,再度汇入那无边无际的铁流之中。

猩红的披风在他身后剧烈卷动,拉出一道决绝而绚烂的轨迹,如同炽热的鲜血划过苍茫大地。

林逐欢仍立于道旁,一动不动地凝望着那玄甲身影在万千人马中变得模糊、渐行渐远,最终彻底被漫天席卷的烟尘吞没。

他脸上那灿烂的笑容依旧维持着,却已渐渐沉淀下来,再也无法抵达眼底深处。眼眶终究是不争气地灼热发红。

掌心之中,那被紧握过的触感、那被指环硌出的痛痕,依然鲜明如火。

他缓缓收拢五指,攥成拳头,任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这清晰的疼痛来强行镇压翻涌的心绪,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大军如龙,蜿蜒西去。沉重整齐的脚步声、车轮滚动的轰鸣声、战马的嘶鸣声,混合成一片浩大的声浪,一声声,如同巨轮,沉重地碾过心头。

烟尘弥漫如雾,遮蔽了远方的视线,也模糊了送行人的双眼。

林逐欢伫立在官道旁,犹如一尊凝固的雕像,久久未动。

直至那如雷鸣般的行军之声彻底消失在西北方向的地平线之下,直至最后一缕烟尘被秋风散尽,露出空旷寂寥的原野和苍茫无际的天空。

“玄戈……”

一声低不可闻的呢喃,刚刚出口,便迅速消散在萧瑟的风中,无迹可寻。

他缓缓抬起手,凝视着无名指上那枚质朴无华、却重逾千钧的玄铁指环。

冰凉的触感依旧,恍惚间,却仿佛还残留着那人指尖残留的温度,一丝一丝,渗入皮肤。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