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宋拾薪就到了演武坪，他比约定时间早了半刻钟，没有马上练功，而是坐在石阶上闭眼休息。
他在等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昨晚睡觉前，他翻战术手册时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后来想起来，前一天晚上离开时，他的紫电剑明明收进了储物袋。可今天早上拿出来，剑柄上有灰尘。他从不这么粗心，更不会让自己的本命剑碰灰。
他睁开眼睛，看向东南角的小树林。那里有三棵歪脖子松树，平时没人去。但他刚刚感应到，空气中有轻微的波动，像有人拨了一下琴弦又马上停下。
宋拾薪没动，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一下，记下这个时间。
他站起来走到玄铁靶前。靶子排得很整齐，但最边上的那一块，底座缝里多了点青苔碎屑。他蹲下看了两秒，心里记住了。
下午他调了守卫的巡查记录。昨晚戌时三刻，监控符阵断了三次呼吸的时间。不多不少，刚好够一个人避开耳目靠近演武坪。
他没声张。
赵强、孙瑶、林风他们最近关系变好了，训练状态也好。这时候说有人盯着他们，只会让大家紧张。但他必须弄清楚，是不是真有人在捣鬼。
中午合练开始，四人一起练新阵型。孙瑶先出手，水幕屏障在空中展开，透明像镜子。可就在林风要穿过去的时候，水幕突然抖了一下，像风吹过水面。
林风停住脚步，差点踩空。
“怎么了？”宋拾薪马上问。
“没事。”林风摇头，“可能昨晚没睡好。”
孙瑶也说：“我控制得好好的，就是灵力跳了一下。”
宋拾薪没再多问，但他已经知道——这不是偶然。
他以前看过一本道家书，里面提到一种叫“引气偏移”的手法。不用碰到人，就能影响别人的灵力运行。这种手法很隐蔽，不会留下痕迹，专门用来打乱对手节奏。
下午轮到赵强试土墙防御。墙刚升起一半，地面忽然震了一下。赵强脸色变了，赶紧补了一道灵力才稳住。他以为是自己状态不好，但宋拾薪看到了，震动是从地下传来的，方向正是东南角。
他把三人叫到演武坪角落，背对高台，声音压低。
“我们被盯上了。”
三人同时抬头。
“不是教官，也不是集训队的人。”宋拾薪看着他们，“有人在干扰我们的训练，动作很轻，就想让我们出错，或者受伤。”
赵强皱眉：“谁会这么做？”
“还不知道。”宋拾薪说，“但从现在起，每人练完后要检查场地。特别是用水和用土的地方，最容易被人动手脚。”
孙瑶点头：“我可以留一道灵识在水幕上。”
“好。”宋拾薪说，“以后联络用暗语。我说‘风起’，就是有情况，你们立刻收手，不要多问。”
林风问：“要不要告诉厉教官？”
“先别急。”宋拾薪说，“等我抓到证据再说。现在说出去，对方会改方法，反而难查。”
四人互相看了看，都知道这不是小事了。
傍晚训练结束，天色变阴。大家收拾东西回宿舍，宋拾薪最后一个走。他绕到靶场后面，想再看看那块有问题的玄铁靶。
刚走近，靶子突然冒火。
不是大火，是一圈蓝色的小火苗，从底座往上爬，像蛇缠着铁皮。火不大，但烧得很怪，只沿着金属纹路走，不往四周扩散。
宋拾薪拔出紫电剑，一剑扫过去，带起一阵风，把火扑灭。他蹲下摸了摸残留的部分，温度不高，但表面有点滑，像是涂了什么东西。
他拿出一张空白符纸贴上去，符纸边缘立刻变黑。
“是留字类残留。”他低声说，“有人在这里做过标记。”
他把残片放进储物袋，动作很快，没人看见。
夜里，他去了主楼。
厉教官正在灯下看文件，抬头看他进来。
“有事？”
“三件事。”宋拾薪说，“第一，昨夜监控断了三息，位置在东南角树林。第二，今天训练中，水幕、土墙、风速都有异常，每隔一个时辰一次。第三，刚才靶场那块玄铁自燃，我取了残片，上面有异能残留。”
厉教官放下笔，接过符纸看了一眼，脸色沉了下来。
“你怀疑有人潜入？”
“不是怀疑。”宋拾薪说，“是确定。对方没想伤人，只是试探，或者……打乱我们的节奏。”
厉教官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走到墙边，按下一个机关。墙上出现一道暗格，里面是巡逻路线图。
“我会让艾瑞克调整夜间巡查。”他说，“你也别单独行动，发现异常立刻上报。”
“明白。”
宋拾薪走出主楼，风吹在脸上有点冷。他站在演武坪边上，手里捏着装残片的布包。
他知道，比赛还没开始，敌人已经动手了。
回到宿舍区，走廊灯还亮着。他看见赵强房门没关严，里面有说话声。
“……真有人搞鬼？”是孙瑶的声音。
“拾薪不会乱说。”赵强说，“我下午那次，确实不对劲。”
“他说‘风起’是暗语，那要是真来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林风接话，“打呗。”
宋拾薪没敲门，也没进去。他转身走向自己房间，路上发了一条传讯符给三人：今晚别出门，门窗贴我给的静心符。
进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把莫邪剑从丹田召出，放在床头。然后翻开战术手册，在最后一页写下今天的异常记录。
写完，他盘腿坐下，闭眼调息。太极心法慢慢运行，灵力在体内流动。
他知道，从明天起，训练不会再平静了。
第二天五更钟响前一刻，他已经站在演武坪上。天还是黑的，星星还没消失。他站在昨天那块烧焦的靶子旁边，手里拿着一块新的玄铁板。
他要把陷阱设在这里。
风从东边吹来，带着湿气。他闭上眼，感受空气中的变化。
忽然，他睁开眼，右手一扬，三张五行符飞出，贴在玄铁板四周。
“风起。”他低声说。
远处树影下，一个人影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