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挑完东西时，天都快亮了。
贵族们跟他转了一晚上，这会看起来都有些无精打采，但谁也不敢离开，都在强撑着。
杨光看起来依旧神采奕奕，因为他的天赋【补齐短板】加成在了【体力】上，达到了8点，熬一晚上小意思。
他决定趁现在威势正盛，和保罗商议一下守城的事：“我有些事想要跟保罗单独谈谈。”
骑士长保罗正想找杨光聊聊继承人的事，听他这么说，便跟着往库房深处走。
库房最里头昏暗幽静，四下没人，正好说些私密话。
杨光带着保罗走到大件物品区，瞅见个椅子就一屁股坐下，哪管椅子是不是搁了几百年的老古董。
保罗的教养终究好些，自始至终没碰那些旧物件，只挺直脊背站在杨光对面。
杨光没打算绕弯子，开门见山便说：“保罗，我对铁壁城没有野心，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从没和本地贵族有接触。
现在我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将北方王国的军队赶走后，我就会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
保罗这才松了口气，只是那口气还没喘匀，杨光的话锋就猛地一转，沉声道：“只是我与大公有约定，拿到了东西，我就要守住铁壁城，如果两位公子争夺继承人，影响了前线战事，我也只能出手干预了。”
保罗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两派人马争权，怎么可能不影响战事呢？杨光这是一定要插手继承权了。
他很明白杨光所谓的干预是什么，杨光不是铁壁城的贵族，一没钱二没势力，最大的优势就是武力，真要掺和继承权的事，免不了血流成河。
这是他最不愿见的，可真要跟杨光为敌，又绝非上策。
他斟酌着劝道：“您本就不是铁壁城的贵族，掺和这种事不合规矩，传出去对您的名声可没好处。”
保罗觉得这话够重了——他自己是荣誉骑士，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便以为像杨光这样的强者，肯定也在乎这些。
没成想，杨光却突然低笑出声，摆了摆手：“保罗，你是真正的骑士，我可不是，这些虚名我不在乎。”
保罗愣了愣。忽然想起，杨光以大公高级侍从的身份在铁壁城待了一年，这一年里收敛锋芒、沉默无言。
哪怕总有人明里暗里讽刺他不配做大公侍从，甚至挑衅着要决斗，他也从没回应过。
这么看，杨光是真不在乎名声，他这一招没用。
用‘名’劝不住，保罗只好换个角度，用‘利’劝，他语气恳切地说：
“不管两位公子许了您什么好处，他们真成了大公，未必能兑现。但我不一样，只要是我应下的事，必定办到。您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拼尽全力也会办到。”
杨光点点头，眼里带着几分认可：“你的名声，我自然信，公正的保罗，人尽皆知。”
保罗闻言，不由得挺了挺胸膛，脸上露出几分自豪。
他这辈子都在遵守骑士精神，不单朋友信他，连对手也敬他，这是他最骄傲的事。
杨光接着说道：“其实，两位公子从没私下找过我，更没许过什么承诺。”
保罗更糊涂了：“那您就更不该插手了。”
“我与大公有过约定，”杨光的语气沉了沉：“如今拿了你们的东西，就必须把北方王国的大军赶走，守住铁壁城。保罗，你是一个真正的骑士，可旁人未必是。
你看看现在，两位公子为了大公之位斗得正凶，守城时一定会留几分力气，巴不得借北方王国的手除掉对方——这样的情况下，怎么能守得住城？”
保罗听得直皱眉，觉得杨光把人想得太坏了：“大敌当前，两位公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铁壁城要是破了，大公的位置还有什么用？”
杨光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我一向会把人往最坏的方面想，就算两位公子不会这么做，他们手下那么多人，难保不会这么做，每个人都觉得保留一些没关系，可所有人都这么想，就要出大问题。”
见保罗陷入沉思，杨光放缓了语气，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保罗，我对铁壁城绝无恶意，全是出于公心。不管你决定支持哪位公子继位，我都没意见，会跟你站在一起。”
他非拉上保罗不可，正是为了好善后。
若是只他跟一位公子联手，除掉另一位，难免得罪保罗和一大堆人，后续想要借兵反攻出去，麻烦得很。
可拉上保罗就不同了——这就不是兵变，是正义的制裁。
而且拉上保罗后，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对方毫无获胜的希望，说不定直接就降了，内斗的损失能降到最低。
保罗听完这主意，也信了杨光真是为了守住铁壁城，不然不会把大公的选择权交给他。
他脸上挣扎了许久，最终长长吁了口气，语气斩钉截铁：“我不能这么做。骑士长必须守公正，只能忠于大公，我不能插手爵位继承。”
杨光有些急了：“保住铁壁城，才是对大公最大的忠诚！你现在不该想五十年、一百年后的事，该想的是明天能不能守住城！”
保罗却依旧摇头，语气重得像块石头：“铁壁城真破了，我自会战死追随大公，绝不会做违反道义的事。”
“这是什么道理？”杨光对这世界的历史文化了解太少，一时摸不着头脑。
直到保罗细细讲了贵族与家族骑士之间的渊源，他这才恍然大悟。
骑士长作为家传骑士的代表，必须按封君的意愿拥立继承人。
要是封君没留下明确指示，就得让治下贵族商议推举，骑士长绝不能直接掺和继承权争夺，顶多在某位继承人犯了大错时，当着所有贵族的面取消其继承权。
“死板！迂腐！”这是杨光对保罗的评价，虽然按照规则，家族骑士确实不能插手继承权，但哪有完全公正的人，总有暗处的手段可以影响继承。
但显然，保罗不愿意那么做，哪怕是用隐蔽的手段，保罗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