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军主力阵中,
诸将官眼瞅着前方那片属于吉恩援军的火光突然乱了套,忽明忽暗的光影来回闪烁,明摆着是支援的队伍陷入混战了。
“再这么耗着不是办法!”有位红脸膛的偏将猛地攥紧了腰间的佩剑,甲片碰撞出急促的脆响:“我带全部骑兵冲过去,把吉恩大人接应回来!”
“糊涂!”旁边的老将眉头拧成个疙瘩,抬手往地上重重一拄马鞭:“骑兵是咱们的精锐!如今大阵能立住,全靠他们指挥步兵压阵。骑兵一动,后头的步卒立马就得散架,到时候不用敌人打,咱们自己先乱了!”
“说得在理。”另一位戴翎羽盔的将官望着四周漫山遍野的火把:“你看这周围,火把到处都是,喊杀声震天,估计有数万人,咱们这时候一动,不光救不了吉恩,整支大军都会被冲散!”
他们哪里知道,那些晃得人眼晕的火把里,十成中有八成是民夫举着凑数的。
真正能提刀厮杀的,不过是保罗带的五百多骑兵、雷蒙德那一千骑加一千多步兵,满打满算不到三千人。
剩下的那些民夫运运物资还行,真见了血光,只会哭喊着作鸟兽散。
这些北军的将官在主将蒙多伯爵死亡之后明显失了分寸,如果他们不直接下令撤退,而是原地固守,铁壁城根本不敢冲出来绞杀。
若是北军里能出个大智大勇的人,控制大军反扑,民夫必定向城内慌忙逃窜,一时半会关闭不了城门,北军就能趁势杀进城中。
或者大军固守,只派几百骑杀出去接应吉恩,杨光势必要逃离,一切计划都前功尽弃。
可偏偏这些将官里,没一个能控制大军,发布军令的。
雷蒙德率领步卒和民夫围着大阵制造声势,保罗则带领骑兵不断进攻,虽然没取得什么杀伤,但让北军紧张不已,无暇他顾。
北军将士围成一圈,固守待援,伸长脖子盼着吉恩的消息,可惜好消息没有,坏消息倒来了。
四面八方突然炸响了震天的呼喊:“吉恩已死——降者不杀——!”
喊声像是闷雷炸响,裹着夜风直往人耳朵里钻。
北军顿时跟被捅了的马蜂窝似的,士兵们交头接耳,手里的兵器都抖了起来。
“吉恩大人死了?”
“那我们怎么办?”
“慌什么!”领头的将官扯着嗓子吼:“这是敌军的奸计!吉恩大人马上就到,都给我稳住!”
他也不确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选择相信吉恩,一旦吉恩真的出事,短时间内连丧主将副将,再没有一个人能掌控大军,他们就完了。
可惜这次杨光根本没耍花样,吉恩是真的死了。
先前杨光喝下药剂,伤口愈合,体力回涌,对付剩下那三个骑士,三两下就了结了。
高大骑士在其他人的保护下,是最后死的,尸体上还蹦出个泛着白光的宝箱,杨光更加肯定那就是吉恩了,于是他割下那具尸体的头颅,跑到这里找到了铁壁城军队,拎到俘虏面前一认,果然是副将吉恩。
周围将士佩服的五体投地,主将蒙多、副将吉恩、先锋三王子,竟然都被杨光大人杀了——白天大战时,抓到了几个俘虏,城内才知道先锋官的身份。
“哈哈——今日一战后,我们要名传天下了!”杨光也很得意,虽然他开了挂,但他确实完成了震惊世界的壮举。
古往今来,斩将夺旗的数不胜数,可又有几个,能连斩主将、副将、先锋官的呢。
“把城楼上的三王子头颅取来,今夜一举击溃敌军。”
“是!”几个侍从齐声应令,驾马狂奔,争抢着去城头执行任务。
三王子头颅一到,杨光点了四个侍从,让他们举盾护卫,接近敌阵。
杨光一手提枪,枪尖上赫然挑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一颗被处理过的干瘪人头,纵马来到北军阵前:“吉恩人头在此!三王子人头在此!降者不杀——!”
北军将官们心里咯噔一下,谁也说不清这人头是真是假,可眼下绝不能承认。
“放箭!给我放箭射死他!”有将官气急败坏地吼。
可弓箭手们拉弓的手却软了,箭是射出去了,却跟长了眼睛似的,都在离杨光几十步远的地方落地。
倒不是杨光真有什么气场,实在是军心散了——主将蒙多伯爵死在众目睽睽之下,连副将吉恩和三王子都可能人头落地,他们这仗,还怎么打?
先前围城的时候,铁壁城就大喊先锋官死了,引起军中震动。
后来蒙多伯爵强行压了下来,说三王子只是带兵南下了,铁壁城上挂的先锋官人头是假的。
可如今,敌将竟敢直接举着人头让他们看,吉恩和三王子人头是真是假,一看就知。
杨光也不着急,就提着枪一点点往前挪,直到北军士兵能看清两颗头颅脸上的轮廓。
那颗新鲜的首级,大部分士兵都很熟悉,分明就是副将吉恩,
那颗风干的首级有些变形,而且士兵们不熟悉三王子,倒是认不出来是不是真的,不过这不重要了,副将吉恩也死了...
“咣当!”
一声脆响撕破夜空,是有人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咣当!”“咣当!”声响连成了片。
先是稀稀拉拉几人丢了兵器,眨眼间就跟倒多米诺骨牌似的,越来越多的士兵松开了握得发白的手。
北军将官们看着这景象,一个个面如死灰。
有人长长叹了口气,知道大势已去,可没几个人愿意投降,这次败得太惨,连折三位大将,其中还包括三王子这位储君人选,简直是奇耻大辱。
就算投降能保住命,家族也未必敢掏赎金来赎他们,倒不如拼一把。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翻身跃上战马,嘶哑着嗓子喊上本部的骑兵:“跟我冲!”
诸将官朝着黑暗里一处火把较少的方向猛冲过去。
至于大营,他们不打算回去了,因为那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