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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大殿内的气氛,像是被冻住的冰块,因为那名散修的突然暴毙,变得无比诡异和压抑。血腥味还未完全散去,混杂着殿内熏香的味道,闻着让人胸口发闷。所有清墟宗高层都低着头,不敢说话,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在家门口,在天衍使者面前,关键证人被当场灭口,这不仅是奇耻大辱,更是“做贼心虚”的铁证,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柳如眉站在大殿中央,月白色的裙摆上还沾着几滴散修的血珠,像雪中落了点红梅。她的话,如同冰冷的鞭子,狠狠抽在王长老和所有清墟宗高层的脸上:“在清墟宗的议事大殿,当着本使的面,证人被灭口。王长老,这就是贵宗的‘法度’?”

王长老的脸色铁青得像块墨玉,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却又发作不得——柳如眉的话句句在理,他根本无法反驳。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阴毒的目光从沈墨身上扫过,又落在柳如眉身上,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带着无比的“沉痛”和“愤怒”,仿佛真的被这“暴行”激怒了。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震得殿内烛火都晃了晃,“竟有如此狂徒,敢在议事大殿行凶灭口!视我清墟宗法度如无物!视天衍宗威严如草芥!林虎!”

“属下在!”林虎连忙从人群中出列,单膝跪地,头埋得低低的——他知道,这是王长老要找替罪羊了。

“给老夫彻查!”王长老声色俱厉,眼神里满是“怒火”,“立刻查明此人的来历!查清他是如何混入大殿的!还有今日大殿所有当值弟子、侍卫,一一盘问!凡有玩忽职守、勾结外敌者,一律按宗规严惩,废除修为,逐出宗门,绝不姑息!”

又是一番看似严厉,实则转移焦点、弃车保帅的操作。他故意将“灭口”定义为“外来狂徒行凶”,将调查方向引向“弟子玩忽职守”和“外来势力渗透”,完美避开了对自己核心集团的冲击——反正死无对证,随便找几个底层弟子顶罪,就能把这事糊弄过去。

柳如眉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嘲讽。她混迹修仙界多年,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王长老这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她。但眼下确实死无对证,那半本账簿和执法堂令牌,虽然能证明执法堂有问题,却不足以直接扳倒一个经营多年的实权长老;再加上清墟宗高层大多与王长老有利益牵扯,未必会站在她这边。继续纠缠下去,不仅很难真正扳倒王长老,反而可能逼得他狗急跳墙,做出更极端的事。

她今日来此,本就没指望一次就能扳倒王长老,更多的是“敲山震虎”——表明天衍宗对污染事件的重视,让王长老不敢再明目张胆地行事;同时,也在清墟宗高层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现在看来,效果已经达到,甚至超出了预期——那个叫沈石的杂役,不仅活了下来,还在关键时刻“搅局”,给了王长老一个措手不及。

“既然王长老如此说,那本使便拭目以待,看贵宗能查出怎样的‘真相’。”柳如眉缓缓站起身,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黑瘴谷的污染据点虽被捣毁,但残留的污染之气尚未清除,相关的勾结之人也未伏法。望贵宗好自为之,尽快清理干净,勿使邪患蔓延。否则,天衍宗不介意向修仙联盟申请,亲自介入处理。”

这话已经是毫不客气的警告了——若是清墟宗处理不好这件事,天衍宗就会直接插手,到时候,清墟宗的颜面、王长老的权力,都会化为乌有。

王长老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人当众扇了耳光,却又不得不强忍着。他深吸一口气,最终咬牙拱手:“不劳仙使费心,本宗定会查明真相,清理门户,绝不让邪患蔓延!”

柳如眉不再多言,目光最后扫过依旧“惊魂未定”的沈墨——他正缩着肩膀,脸色苍白,一副被吓坏的样子,完美扮演着“胆小杂役”的角色。她淡淡道:“沈石,你随我回迎仙阁。在事情水落石出前,你的安全,由天衍宗负责。”

这是公开的庇护,也是将沈墨这颗“有用的棋子”继续握在手中——她还需要沈墨提供更多关于王长老的线索,也想继续观察这个“运气好”的杂役。

沈墨连忙“感激涕零”地应道:“多谢仙使!多谢仙使!”一边说,一边快步跟上柳如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一场原本可能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对峙,就这样以一种看似虎头蛇尾、实则暗潮汹涌的方式,暂时落下了帷幕。清墟宗高层松了口气,王长老恨得牙痒痒,柳如眉达到了目的,而沈墨,则暂时保住了性命,还获得了天衍宗的“庇护”。

回到迎仙阁,柳如眉屏退了所有随从,只留下沈墨一人在房间里。她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嗒、嗒、嗒”的轻响,节奏缓慢而规律,却每一声都像敲在沈墨的心上,让他越发紧张——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房间里静得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噼啪”声。过了许久,柳如眉才开口,语气听不出褒贬:“你今日,又立了一‘功’。”

“弟子…弟子只是侥幸…”沈墨连忙低下头,声音带着“怯懦”,“是那散修自己心虚,才会被灭口…与弟子无关。”

“侥幸?”柳如眉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玩味,“好一个‘侥幸’。黑瘴谷侥幸活命,交易会侥幸拿到符文,大殿上侥幸让证人被灭口。沈石,你这‘侥幸’,未免也太多了点。”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像两把刀子,直直地刺向沈墨:“或者说…我该叫你什么?你究竟是谁?混入天衍宗的队伍,接近本使,有何目的?”

沈墨的心脏骤然缩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柳如眉终于问出了这个最核心的问题!她对他的怀疑,从未消除,今日大殿上的“巧合”,更是加重了这种怀疑。他知道,自己不能完全承认,也不能完全否认,必须找到一个既能解释自己异常,又不会引来杀身之祸的“真相”。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仙子…弟子…弟子确实有所隐瞒…但弟子绝非对天衍宗不利!弟子…弟子原是清墟宗一名普通内门弟子,只因无意中撞破了门内某些…龌龊之事——有人私藏污染物品,勾结邪修,甚至用弟子做试验…弟子反抗不成,反被他们陷害,废除修为,贬至废品处理处等死…此次黑瘴谷之行,弟子接近仙子,实属无奈,只想借天衍宗的力量,查明真相,为那些被害死的弟子报仇雪恨!绝无半分对天衍宗不利的心思!”

他半真半假地吐露了部分“实情”——隐瞒了妹妹的存在、系统的秘密,却承认了自己“被陷害”的经历,塑造了一个“被迫害的复仇者”形象。这种人设比完全虚构的“普通杂役”更可信,也更能解释他的种种异常——毕竟,一个走投无路的复仇者,总会爆发出意想不到的潜力。

柳如眉静静地听着,目光深邃得像潭水,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她没有打断沈墨,也没有追问细节,只是在他说完后,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空口无凭。你说有人勾结邪修,说有人用弟子做试验,证据呢?天衍宗从不替人报私仇,我们只维护修仙界的秩序,只惩治确凿的恶行。”

她的话滴水不漏,既没有完全相信沈墨的说辞,也没有完全否定,依旧保持着距离和“利用”的态度——她需要的是“证据”,是能扳倒王长老、清理污染的“筹码”,而不是一个只会哭诉的“复仇者”。

沈墨“苦涩”地低下头,声音里满是无奈:“弟子…弟子现在没有证据…那些陷害弟子的人,早就销毁了所有痕迹…但弟子一定会找到证据!只要仙子能给弟子时间,弟子一定能查明真相,拿到他们勾结邪修的铁证!”

“好了,你下去吧。”柳如眉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平淡,“记住,在你拿到确凿证据之前,你今日所言,我一个字都未听过。天衍宗的庇护,也只给你一次。若你拿不出证据,或者敢欺骗本使…后果,你应该清楚。”

“弟子明白!多谢仙子!”沈墨连忙躬身退下,走出房门时,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这一关,暂时又过去了。柳如眉虽然没有完全相信他,但至少接受了他的“新身份”和“动机”,给了他继续活下去、寻找证据的机会。

但他也清楚,柳如眉就像一座冰山,露出水面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角,水下还隐藏着巨大的未知和危险。她对自己的“庇护”,本质上还是“利用”;一旦自己失去利用价值,或者触及她的底线,她会比王长老更狠。

与她的周旋,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