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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斗奸 > 第69章 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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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郢也压低声音,怕吵到孩子,“谁没有话说太满的时候?你也会有后悔的时候……”

“我没有——”

“拒绝朕你迟早会后悔!”祁郢豁出去脸面说道。

自大自狂的她见多了,真为他脸热!

不想浪费口舌,许执麓抱着孩子费力气,又被他歪缠的更累了,只好带着孩子进了自己会用来歇晌的梢间。

碧纱橱,帐中香,琴书潇洒,案无纤尘,处处可见闺中人风韵脱俗。

祁郢跟进来呆了一下,一时脑子里尽是‘金屋香,艳色浓,可怜儿羞对泪儿红……’,目眩情动时,许执麓安置好了熟睡的点点,从床前来到了茶桌处,她轻推开窗,又从容坐下,满饮凉茶解渴。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

皎皎似流光,同色不如人。

祁郢有一瞬的预感,他走过去能得清辉沐身,却再也没有机会占得人间月……

良久,他转身而出。

许执麓稍稍松神,还算知道君子有所不为……却不防下一瞬,窗边异动,她抬眸看去,堂堂天子也做得泼皮无赖!

祁郢等座椅安置好了,才与她隔窗对坐,还自然的将桌上的茶点给她分过去一半。

月光灼窗,人语迟。

“安嫔生前写了一些和你相关的札记。”

祁郢知道她关心什么,本来扭头要走开的人,老实坐着了。

“阿姐什么时候开始写的?”

“在你们和好没多久。”

许执麓怔怔出了会儿神,她没再问了。

祁郢却认真的跟她说起来了,“安嫔的死真的是意外,你也看了章氏的供词了。”

数日前章娘被暗中押送回京,祁郢让刑部秘审,拿到了供词,她确实是郭太妃安排在宫里的钉子,但是她最终并没有去害安嫔,因为日复一日的受刘太后的恩待,几十年的感情让她宁愿接受叛主的惩罚,也不忍去谋害刘太后期盼的孙辈。

“不是她,那太皇太后呢?”

祁郢恍然间洞悉了她为何要呕心沥血的编出来《龙舒净土文》,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根本不是为了他。

可笑这个时候他竟也不觉得意外,这个口口声声要订立君子协定,要为后宫尖刀,为他破局清扫障碍的女人,一直也没有真正隐藏过想要复仇的心思。

也是他的纵容,要人给人,要势造势,是他亲手扶持的她,甚至还要捧得更高。

“她也没有机会谋害安嫔——”

“有什么证据?你知道阿姐怀的第一个孩子小产也是她的手笔吗?”许执麓连声追问。

她的咄咄逼人让祁郢真正意识到,安嫔会是他们之间巨大的障碍,绝不是查清了真相就能翻过去的……这样的预感让他极不舒服。

“那是安嫔思虑过重,又逢你们父亲病故,你还不肯与她和好……”

“你怎么说得出口,都推到我父亲一个过世的人头上,连我,我也是罪人?”许执麓眉目含冰,冷漠的看着他,“你怎么不说我阿姐是自己想死——”

“是朕说错了,小产那事不怪旁人,是朕没有照顾好她!”祁郢扬声打断她,又用平静的口吻,诉说当时查过事情的原委,许执麓查到了那蔡姓宫女也只是参与进去的一桩,但是因为她隐藏的好,并没有被揪出来,加之许绾雉自己认了小产是意外,让皇上不要再兴师动众的追查,所以事情就很快翻篇了。

归根结底那时候他刚坐稳皇位,一心扑在朝政上,后宫的小打小闹他也没过心。

“你入宫大半年了,也看见了,满宫里人多,各方总有自己的钉子,就是朕也不清楚哪里藏着有异心的宫人,但是有一点,朕可以保证,永寿宫慈宁殿里的一举一动朕都看着,她绝无可能插手到皇嗣之事上。”

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他皇位还怎么坐得稳?

许执麓都能想象,慈宁殿里也埋着他自己的钉子,她犹不满意,“你只看见她日日念佛,却不曾想过,这棋盘里的黑子白子会自己走,哪需要她一步一步教,落了把柄给你?”

换句话说,她只需在棋手背后,搅动风云就深藏功与名了。

“朕当然知道,那你说满宫这么多人,后妃也数十位,哪个是黑子,哪个是白子?”是他不想知道吗?是根本没办法知道。

谁也不是蠢人,整日搞事情,都是逮到机会,天时地利人和时动一下手,甚至有时候不必脏了手,就借刀杀人了。

“要是我都知道了,你待如何?”皇位换给她来坐?一天天的不是发昏就是发情……要不是命好,也就只能靠一张小白脸讨饭吃了……许执麓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迁怒,冷静下来。

祁郢莫名觉得她的目光透着股隐晦的嫌弃,好好,现在是装也不装了,“朕自是要嘉奖你的,还有,人各有所长,朕心里头装的国家大事,不是管不了后宫,是没工夫管。”

他要是什么事都去管才叫糟糕,年纪轻轻就累死了!

回应他的是许执麓一脸‘你还有理’的嘲讽。

“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是不是她,到时候朕带你一起去五台山好了。”

按他们的定计,今年九月太皇太后寿诞,祁郢以秋猎和过寿一并举行为由,驾幸五台山。

而‘万佛山,众生朝,举国庆,得往生’的预言也已经命护国寺的主持传给太皇太后了,加之《龙舒净土文》的推动,由不得她不上钩。

许执麓却唰的抬眸,瞪他,“怎么,原本你是没打算让我去?”

被她一眼瞪的,祁郢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喉咙发干,他端起茶盏,慢慢喝了一口,然后才道,“这还是朕登基之后第一次离京,其间危机远非你能想象的。”

“你可知,除了边防镇守,朕已经准了十三位节度使以贺寿名义来朝,待到九月太皇太后寿诞,五台山光是聚集的私军便不知定数,海水可量,人不可量……”

这些节度使背后是诸藩,是深耕三朝的地方虬龙,多有僭越之势,其中势力最大的有六位,江南的福州王,浙西的炽王,淮东的瞿王,剑南的戎州王,山南的康州王,荆南的陕州王……而戎州王,他的这位皇叔在朝中势力最大,有一众外戚势力拱卫。

“少在这儿吓唬人,若是我不在,光凭一本经书,你要如何让她走不出五台山?”

祁郢没有回答,那就要看她的好儿子戎州王作何选择了。

若无意外,他愿意给一份体面,让她礼佛静修至寿终正寝。

“许执麓,朕告诉你,世上道理千千万,讲是讲不完的,有时候拳头比任何道理都有用。”

话音落下,许执麓倏尔笑了,她眼睛亮晶晶的,笑容纯粹明净,甚至还笑弯了眼睛,祁郢看着也没忍住笑起来。

他甚至不知道她笑什么。

可她一笑,他横隔在心中要‘弄死她’的念头彻底灰飞烟灭,算了,跟她斤斤计较作甚,他是天子,是大丈夫,怎就容不得她张牙舞爪了?

许执麓在笑,从她知道辩倒了所有人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偏见时,她就开始用拳头‘讲硬道理’了。

别看她喜欢读书就以为她是文质女流,因为纵容她学一些‘歪门邪路’许父没少被许家长辈训话……

光是笑又不说话,祁郢牙根痒,没声好气,“别老勾引人,正人君子也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