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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浅突然的出现,那奇异勾人的香气,她柔软的触碰,炽烈的吻,以及之后那场彻底失控的、如同溺水般沉沦的缠绵……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药房里空空荡荡,除了他自己,再无第二个人影。

只有散落一地的药材,倾倒的酒壶,以及空气中那若有若无、却足以证明昨夜疯狂并非梦境的气息,提醒着他发生了什么。

不是梦。

所有的记忆都是真的。

他……他和上官浅……

宫远徵的脸瞬间变得惨白,随即又涌上羞耻的潮红。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像是被抛入了冰火两重天。

羞耻、慌乱、愤怒、还有一丝隐秘的、无法言说的悸动与满足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她人呢?

走了?

就这么……走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恐慌猛地攫住了他。

他撑着发软的身体站起来,脚步虚浮地在这不大的药房里搜寻,仿佛这样就能找到那个突然出现又骤然消失的身影留下的痕迹。

没有。

哪里都没有。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巨大的空虚感和被抛弃感淹没时,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昨夜他们缠绵的那处角落。

在一片狼藉的衣物和药材碎片旁,静静地躺着一支玉簪。

那玉簪通体莹白,质地温润,簪头雕刻着几朵细小的、含苞待放的栀子花,样式简单清雅,却绝不是宫门之物,更像是……上官浅平日会用的饰物。

宫远徵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颤抖着手拾起那支玉簪。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她发间的馨香。

玉簪下,还压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他深吸一口气,用几乎僵硬的手指展开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清秀却带着一丝决绝笔锋的小字:

“露水姻缘,梦醒无痕。珍重。”

没有署名,没有多余的解释。

“露水姻缘……梦醒无痕……”宫远徵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昨夜那所有的温存、所有的炽烈、所有他以为窥见的一丝真心,在这短短八个字面前,都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原来……只是一场梦。

一场她精心设计、随时可以抽身离去的梦!

巨大的羞辱感和被戏弄的愤怒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瞬间烧红了他的眼睛。

他死死攥着那支玉簪,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尖锐的簪头甚至刺破了他的掌心,渗出血珠,他也浑然不觉。

“上官浅——!”他猛地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低吼,声音里充满了痛苦、愤怒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委屈。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在给了他那样一场如同幻梦般的亲密之后,又如此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一切只是“露水姻缘”,只是“梦”?!

那昨夜的温柔是假的吗?那情动时的眼神是假的吗?那些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呻吟也是假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既然选择离开,为何又要给他这样一场……一场他从未奢望过的、却又将他打入深渊的绮梦?

少年赤红着眼眶,胸膛剧烈起伏,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混合着掌心的血迹,狼狈地滴落在地。

他像一头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疯狂地想要撕碎什么,却发现自己明明知道那个罪魁祸首在哪里,却连质问都不敢。

他紧紧握着那支冰冷的玉簪,仿佛那是她留下的唯一凭证,也是她给予他的、最深最痛的羞辱。

原来,自始至终,沉沦的只有他一个人。

原来,那片刻的温暖与拥有,代价是如此撕心裂肺的清醒。

天光渐亮,微弱的晨曦透过窗棂,照亮了药房内的一片狼藉,也照亮了少年脸上交织的泪痕与掌心的血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细微的响动,似乎是侍女前来打扫的声音。

宫远徵猛地回过神来,像是被窥见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手忙脚乱地将那方玉簪塞进怀里最贴近心口的位置,然后迅速穿好衣物,强作镇定地收拾着满室的狼藉。

他必须尽快恢复原状,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尤其是……哥哥。

宫尚角行事向来雷厉风行且周密。

在得到云为衫提供的线索后,他并未立刻大张旗鼓地行动,

而是派出了最精干的暗探,悄无声息地潜入旧尘山谷,对那几个疑似无锋据点的地方进行了严密监控。

暗探传回的消息证实了云为衫所言非虚。

那些看似普通的青楼、民居,确实有行迹诡秘、身负武功之人频繁出入,彼此间有着不易察觉的联系。

然而,对方显然也极为警惕,据点外围设有暗哨,内部结构不明,贸然强攻,不仅可能打草惊蛇,导致主要头目逃脱,更可能让宫门陷入被动。

“撤回所有人手,严密监视宫门各入口,尤其是后山。”

宫尚角在书房中听完汇报,冷静地下达命令,

“无锋既已决定来袭,必不会只有明面这些力量。我们要等的,是他们自己按捺不住,先露出破绽。”

他在书房中对着旧尘山谷的地图沉思良久,指尖敲打着那几个被标记出来的点,眼神冰冷。

他选择以静制动,将战场控制在宫门之内,利用地利优势,请君入瓮。

而这两日,徵宫的气氛异常压抑。

宫远徵将自己反锁在宫内,除了送饭的侍从,不见任何人。

无人知道那夜药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当是这位脾气古怪的徵公子又在钻研什么新的毒药,或是因无锋将至而心情不佳。

两日后,宫远徵终于走出了徵宫。仿佛变了一个人。

往日那份张扬的、带着刺的鲜活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郁的冰冷。

换上了那身象征徽宫之主的墨金徵纹衣袍,下巴微扬,眼神带着惯有的倨傲与一丝不易接近的冷冽。

只是,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唇色也比往常更白几分,周身的气息仿佛更加阴沉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