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结束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林清婉坐在空荡荡的展厅里，盯着那片纸羽毛发呆。她已经看了不下一百遍，每一笔每一划都像刻在心上。
老板，该回去了。苏雨薇轻声提醒，您明天早上还有会议。
再等等。林清婉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映出她疲惫的眼睛，我总觉得，那个人还会来。
就在这时，展厅的侧门传来轻微的声响。
一个身影缓缓走进来——不是坐轮椅，而是拄着拐杖，步履蹒跚但坚定。
是那个老人。
我就知道你会等着。老人的声音苍老但温和，和你母亲一样，倔强得可爱。
林清婉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您到底是谁？
老人走到灯光下，摘下帽子。那是一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但眼神清澈如少年。
沈致远。他说，你母亲的导师，也是……唯一知道全部真相的人。
沈致远。林清婉听过这个名字——医学界的传奇，三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您……您还活着？
托你母亲的福。沈致远苦笑，如果不是她当年救了我，我早就被黑凤凰灭口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林清婉。
照片上，年轻的母亲穿着白大褂，笑容灿烂。旁边是同样年轻的沈致远，还有……
这个人是谁？林清婉指着照片角落里的一个男人。他英俊得过分，但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阴郁。
marcus webb。沈致远的声音变冷了，黑凤凰的首领，也是……你母亲曾经的追求者。
林清婉的手一抖，照片差点掉在地上。
他追求你母亲三年，用尽了一切办法。沈致远坐在椅子上，像是陷入了回忆，送花、写诗、甚至跪在雨里一整夜。所有人都觉得他深情，只有你母亲看出了他骨子里的偏执。
然后呢？
你母亲拒绝了他，选择了你父亲——一个普通但善良的男人。沈致远叹息，webb接受不了，他觉得是你母亲瞎了眼。从那以后，爱变成了恨。
林清婉突然想起母亲录音里的话：我之所以会生病，不是意外。是他们下的毒。
是他下的毒？
慢性神经毒素，无色无味，潜伏期长。沈致远的手在颤抖，等发现时，已经侵入骨髓。你母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把所有的研究资料都销毁了，只留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
这是她让我保管的，说等你长大了，有能力保护自己了，再交给你。
林清婉接过U盘，小小的一个，却重如千斤。
里面是什么？
你母亲未完成的研究——真正的凤凰计划。沈致远的眼神突然变得炽热，不是什么基因武器，而是能治愈所有遗传疾病的终极疗法。她本可以凭这个获得诺贝尔奖，成为人类的救世主。
可是她选择了销毁。
因为她知道，落在webb手里，会变成恶魔的工具。沈致远站起来，这个U盘里只有核心理论，具体的实验数据都没了。但以你的天赋，应该能继续下去。
林清婉握紧U盘：为什么是我？我不是医生，我只是……
你是林书雁的女儿。沈致远打断她，你继承的不只是她的美貌和才华，还有她的基因。知道吗？你们母女都有一种特殊的基因变异，让你们的大脑比常人活跃十倍。
这就是为什么你能同时拥有七个身份，每一个都做到极致。他看着林清婉震惊的表情，是的，我都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关注你。
林清婉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结果用力过猛，眼镜歪了。她慌忙扶正，脸有点红。
别紧张，这是好事。沈致远笑了，你母亲当年也是这样，一紧张就推眼镜。虽然她的眼镜从来不会滑。
我的会滑。林清婉苦笑，新配的也会。可能是我脸型的问题。
不，是因为你总是在出汗。沈致远说，你太容易紧张了，这点不像你母亲。她总是很冷静，冷静得让人害怕。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webb现在在哪？林清婉突然问。
不知道。他就像幽灵一样，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位置。沈致远的表情变得凝重，但我知道，他一直在找你。今天的展览，他的人肯定也来了。
林清婉心里一紧：那您……
我活不了多久了。沈致远平静地说，肺癌晚期，最多还有三个月。所以我必须在死前，把真相告诉你。
不，一定还有办法……
别白费力气了。老人摆摆手，我不怕死，只是放心不下一件事。
他直视林清婉的眼睛：webb不会放过你的。他得不到你母亲，就会想要毁掉你。而且……
而且什么？
他可能已经渗透进你身边了。沈致远压低声音，你最信任的人里，可能有他的眼线。
林清婉脊背发凉。最信任的人？苏雨薇？秦墨轩？还是……
别疑神疑鬼，但要小心。沈致远拍拍她的肩膀，记住，webb最可怕的不是他的财力和势力，而是他的耐心。他能为了一个目标等待二十年。
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还有一件事。你父亲的昏迷，可能不是意外。
什么？
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时间太巧合了。沈致远说，你母亲刚去世，你父亲就出事。而且是那种不死不活的状态，像是……
像是故意的。林清婉接过话，声音在颤抖。
保护好自己，孩子。沈致远最后看了她一眼，你母亲在天之灵，不希望看到你步她的后尘。
老人拄着拐杖离开了，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萧瑟。
林清婉站在原地，手里的U盘像是烧红的烙铁。
老板？苏雨薇走过来，您还好吗？脸色很差。
林清婉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怀疑——这个跟了她三年的助理，真的可以完全信任吗？
不，不能这样。如果连最亲近的人都怀疑，那她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我没事。她把U盘收进包里，走吧，回家。
走出展厅时，林清婉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凤凰图。
妈妈，我该怎么办？是继续你的研究，还是永远埋葬这个秘密？
如果选择前者，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如果选择后者，人类可能会失去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她推了推眼镜，这次眼镜纹丝不动——因为她的手心全是冷汗。
车子启动时，她没有注意到，街角的阴影里，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那人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目标已确认收到U盘。沈致远活不过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