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的哭声还在继续，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涌向那个方向。
林清婉站在台上，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她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却发现镜片上沾了点什么——大概是刚才擦眼泪时蹭上的睫毛膏。
真是的，明明说好不化浓妆，化妆师还是偷偷给她涂了防水睫毛膏。
需要我去阻止他们吗？秦墨轩低声问。
林清婉摇摇头，却又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角度，轻轻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洗手间外已经围满了人。
陈锦程蜷缩在隔间里，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他的西装——那套从当铺赎回来的最后体面，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
陈总，请您出来说两句！
对于剽窃前妻作品，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您现在后悔吗？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心上。
他想起三个小时前，他还坐在第一排，虽然痛苦但至少还能维持表面的体面。可现在，他连最后一点尊严都没了。
手机在疯狂震动。
他颤抖着拿出来——99+未读消息。
锦程集团董事会：紧急会议，关于您的去留问题。
最大的合作商：鉴于贵公司声誉，终止所有合作。
银行：请立即偿还全部贷款，否则启动法律程序。
还有母亲的十几个未接来电。
他不敢接。他能想象母亲现在的样子——那个一直以他为骄傲的女人，现在大概气得血压又升高了。
砰！
隔间的门被踢开了。
几个记者举着相机，对着他狼狈的样子狂拍。
闪光灯刺得他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却露出了手腕上的表——那是一块假表，真的那块早就卖了。
假表！陈总戴假表！有眼尖的记者大喊。
又是一阵快门声。
陈锦程彻底崩溃了。他推开记者想要逃跑，却因为腿软摔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磕在瓷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疼。
但没有心里疼。
就在这时，会场的大屏幕突然亮了。
是直播。
主持人正在采访各界名流对这次大赛的看法。
请问您如何评价林清婉女士？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设计师说：天才，真正的天才。她的每一个作品都有灵魂。
那您如何看待陈锦程先生的剽窃行为？
老设计师皱眉：设计界的耻辱。这种人应该被永久除名。
画面一转，是一位商界大佬：锦程集团？哦，那家快破产的公司？我们早就终止合作了。
又一转，是文化界的名人：林女士拒绝巴黎的邀请，展现了中国设计师的骨气。至于某些偷窃他人作品的人，呵呵。
每一句话都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陈锦程脸上。
他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洗手间。
外面，林清婉正在接受梅大师的考核。
我不会像西方那样，用金钱来衡量师徒关系。梅大师说，我只有一个要求——真诚。对设计真诚，对自己真诚。
林清婉郑重地点头：我明白。
那好，三天后，来我的工作室。梅大师转身要走，又回头，记得带上你的旧作品，包括那些失败的。
失败的作品？林清婉愣了。
是啊。老人眼中闪过智慧的光，一个设计师的失败作品，往往比成功作品更能看出本质。
就在这时，陈锦程冲出了人群。
他的样子很狼狈——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在一边，脸上还有明显的泪痕。最糟糕的是，他的假发片因为刚才的挣扎，已经移位了，露出了稀疏的真发。
全场寂静。
然后，有人笑出了声。
接着是更多的笑声，还有窃窃私语。
原来是秃头啊。
假发假表，什么都是假的。
这就是当年抛弃林清婉的男人？
陈锦程站在那里，像个小丑。他看着台上光芒万丈的林清婉，又看看自己——曾经，他们的位置是相反的。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母亲。
他颤抖着接通。
混账东西！陈母的咆哮声大到旁边的人都能听见，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锦程集团完了！彻底完了！
妈......
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种儿子！偷前妻的作品，你还是人吗？
我......
医生说我血压180了，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都是你害的！
电话挂了。
陈锦程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就像他的人生。
林清婉在台上看着这一切，心里五味杂陈。她记得三年前，陈母也是这样骂她的——没用的东西、配不上我儿子、一无是处。
风水轮流转，只是转得太快太狠。
清婉。秦墨轩轻声提醒，该走了。
林清婉点点头，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
等等！我有话要说！
是宋雨儿。
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摇摇晃晃地走向记者群。手里拿着手机，脸上是恶毒的笑容。
各位记者朋友，我是陈锦程的...前女友。她故意加重了前字，我这里有很多猛料，关于他的，保证能上头条！
记者们立刻围了上去。
比如说，他其实早就破产了，现在住的是每月两千的出租屋！
还有，他不仅偷林清婉的设计，连公司的钱都挪用了！
最劲爆的是——宋雨儿举起手机，我这里有录音，是他亲口说的，说林清婉是个傻子，随便骗骗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