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时间早上八点，江城已是下午两点。
林清婉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她坐在酒店房间的书桌前，面前摆着父亲的笔记本和那个U盘。
密码是三个生日的组合。她的生日她知道，母亲的生日她也知道，但一家人本该团聚的日子是哪天？
沈墨敲门进来，手臂上还缠着绷带：需要帮忙吗？
那个日子，林清婉抬头看他，你知道是哪天吗？
沈墨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你的预产期。如果不出意外，那天我们全家都会在医院。
林清婉心里一酸。原来父亲一直记得，那个他们永远无法实现的团聚。
她输入密码，U盘打开了。
里面只有两个文件：一份医学配方，一段视频。
她先点开视频。画面里，年轻的父母并肩站着，母亲挺着大肚子，应该是怀她的时候。
清婉，父亲对着镜头说，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母亲接话：但也说明你足够强大，可以承担这个责任了。
这个配方可以治愈目前已知的所有癌症，父亲的表情很严肃，但如果使用不当，也可以成为最可怕的生物武器。
所以我们决定把它分成两部分，母亲说，一部分在这里，另一部分……
视频突然中断了。
林清婉正要重播，手机响了。是苏雨薇的紧急电话。
老板，锦程集团内讧了！苏雨薇的声音很急促，董事会正在开会，要罢免陈锦程！
林清婉皱眉：关我什么事？
他们的财务总监王明想跳槽到我们公司，现在人就在楼下！
王明？林清婉记得这个人，能力确实不错，但是个墙头草。陈锦程风光的时候，他拍马屁最响；现在陈锦程落魄了，他跑得最快。
让他上来吧。她最终还是说。
十五分钟后，视频连线接通。王明出现在屏幕上，西装笔挺，但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林总，他开门见山，我了解锦程集团所有的财务漏洞，也知道他们还有哪些隐藏资产。这些信息，值一个总监的位置吗？
你出卖老东家，就不怕我将来也不信任你？林清婉淡淡地问。
王明苦笑：林总，商场上哪有什么忠诚？只有利益。再说了，是陈锦程先对不起所有人的。
哦？说来听听。
您知道他为了讨好宋雨儿，挪用了多少公款吗？王明打开一份文件，三个亿！如果不是这三个亿的窟窿，锦程集团不会垮得这么快。
林清婉沉默了。三个亿，比她卖房子的八千万还多。原来在陈锦程心里，一个宋雨儿值三个亿，而她这个妻子，一文不值。
董事会现在什么情况？她问。
副总孙成带头发难，说公司的危机都是陈锦程感情用事造成的。王明切换画面，是董事会的现场直播——显然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画面里，孙成站在会议桌前，声音激昂：各位，锦程集团走到今天，罪魁祸首就是陈锦程！他为了个女人，败光了公司的资金！
陈锦程坐在主位上，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陈母想替儿子说话：孙成，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提拔你的！
陈夫人，孙成冷笑，当初提拔我的是老董事长，不是您儿子。再说了，您自己的威信还剩多少？
这话诛心了。陈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提议，孙成环视众人，罢免陈锦程的董事长职务，由我暂代！
我同意！
我也同意！
一个接一个的人举手。这些人，曾经都是陈锦程的心腹。
王明关掉直播：林总，您看到了。跟着这样的老板，没有前途。
林清婉看着屏幕上定格的画面——陈锦程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像三年前她在陈家的样子。
我可以录用你，她说，但有条件。
您说。
观察期一年，只给副总监的职位和待遇。林清婉的声音很平静，如果一年内你再次背叛，我会让你在这个行业待不下去。
王明愣了一下，然后苦笑：林总果然……谨慎。
不是谨慎，是不信任。林清婉直白地说，一个能出卖老东家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出卖我？
那您为什么还要用我？
因为你有能力，而我需要人才。她顿了顿，但记住，我给你机会，不代表信任你。信任是需要时间证明的。
挂断视频后，林清婉靠在椅背上，习惯性地想推眼镜。这次推到一半，她干脆戴上了酒店提供的平光眼镜。
为什么要用他？沈墨不理解，这种人品有问题的人。
哥，林清婉转头看他，你知道什么叫废物利用吗？
沈墨笑了：你比我想象的更……
更什么？
更适合做生意。他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心软但不圣母，善良但不愚蠢。
就在这时，林清婉的手机又响了。
是一个许久没有出现的号码——陈锦程。
她盯着屏幕，手指悬在接听键上。三秒，五秒，十秒……
最终，她没有接。
电话自动挂断后，一条语音消息发过来。
她没有立即点开，而是先看了眼沈墨：他喝醉了。
你怎么知道？
猜的。林清婉苦笑，他每次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会喝酒。然后酒后就会……
就会找她。以前是回家发脾气，现在是打电话。
她最终还是点开了语音。
清婉……陈锦程的声音含混不清，背景音很嘈杂，应该在酒吧，你知道吗？他们都背叛我了……所有人……
当初他们跪着求我……现在都想踩我一脚……
我妈说得对……我就是个废物……
清婉……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你在陈家的三年……是什么感觉了……
语音断断续续，后面已经听不清在说什么了。
林清婉删除了语音，然后把陈锦程的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心软了？沈墨问。
不是。林清婉摇头，是不想被打扰。
她重新打开U盘，继续研究那个配方：比起他的事，这个更重要。
与此同时，江城某个酒吧。
陈锦程趴在吧台上，面前已经空了七八个酒瓶。
先生，您该回家了。酒保担心地说。
家？陈锦程惨笑，我没有家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刚走两步就撞到了人。
对不起……他抬头，看清来人后愣住了。
是秦墨轩的助理。
陈总，助理彬彬有礼，我们老板想见您。
秦墨轩？陈锦程酒醒了一半，他想干什么？
老板说，给您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助理递过一张名片，明天下午两点，如果您有兴趣的话。
陈锦程接过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地址。
他不明白秦墨轩想做什么，但现在的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