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母亲？”对方的语气没有多少善意，李奕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呵呵，小娃娃！”
卫守真的声音沙哑而缓慢，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当年，你母亲为了保下你这条小命，自愿死在老身面前。”
“没想到，她用命换回来的，就是你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
“林婉”这两个字，加上从这个老妪口中说出的秘密。
“原来……萧潇说的是真的！”
李奕脑海中所有线索连成一条线，“母亲不是真的病死，她是为了……保护我。”
“父亲的恐惧，他的纨绔伪装……”
隐藏在灵魂最深处的共鸣爆发，感同身受的李奕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那双原本平静的眼眸，此刻变得一片赤红。
理智的堤坝，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很好！”
李奕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老虔婆！”
他决定。
不玩了！
掀桌！
“这小子是真的疯了！陛下都敬重有加的皇室供奉也敢骂！”
徐书业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开始伸手摸另一把佩刀。
沈玉茹得意的笑意再次浮现。
沈挽月微弓着身躯，预备随时发力。
花时薇担忧的目光中。
以及其余人都被这胆大包天的言语震惊到失语时。。
李奕，动了。
他就那么坐在轮椅上。
左脚的脚尖，在身前的石板地面上，轻轻一点。
“砰！”
一声闷响！
下一瞬。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下，李奕连同他身下的轮椅，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从原地消失了。
跨越了二十米的距离！
挡在他和卫守真之间的十几名金甲禁军，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撞飞出去。
人仰马翻，兵器散落一地！
“什么？”
卫守真那双浑浊的老眼，陡然睁大，里面全是惊骇！
“太快了！！”
身为宗师后期的强者，她的身体在危险降临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她体内的内力疯狂运转，双掌抬起，想要护在身前。
然而，没有用。
在她那微不足道的条件反抗完成之前。
一只手，已经穿过了她刚刚抬起的双臂，精准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只手掌涌出一股彻骨的寒流，仿佛能冻结灵魂，瞬间锁死了她全身的经脉，掐灭了刚刚涌起的全部内力。
紧接着。
李奕的右脚，重重踏在卫守真身前的地面上。
“轰！”
坚实的青石地面，被他一脚踩出了一个深坑，蛛网般的裂痕向四周蔓延。
借助这股反作用力，李奕的身形倒飞而回，带着被他单手掐住脖子的卫守真，又回到了都督府门前。
整个过程，不过三四个呼吸之间。
徐书业摸上刀柄的手，定格了。
沈挽月的瞳孔猛地一缩，那杆“破晓”在她手中都微微一颤！
她自认枪法通神，可李奕刚才展现的速度，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她看向李奕的背影，是没有丝毫掩饰的狂热与爱慕。
花时薇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就是她的夫君？那个平日里出谋划策，温和地听从她安排、照顾的男人？
“完了……柳知絮你害惨我了……这个疯子怎么这么强大……”
而刚刚还嚣张得意的沈玉茹，此刻已经双腿发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恐惧完全淹没了她。
似乎，原本的画面没有太多变化。
李奕，依旧安坐在轮椅上，背脊挺得笔直。
但他的身前，却多了一个，跪着的人。
正是那位传说中的皇室供奉，宗师后期的强者，卫守真。
她像一只被掐住了脖颈的老母鸡，双膝跪地。
脸色涨红发紫，双手无力地抓着李奕的手腕，却撼动不了分毫。
全场鸦雀无声。
就连并肩作战过的沈挽月以及赵信等亲卫都惊的目瞪口呆，更别说“没见过世面”的其他人了。
“李奕！我命令你！立即放开卫婆婆！”
朱璎第一个反应过来，再也没有先前的端庄仪态，发出了尖锐的叫喊。
这一刻，她所有的镇定，所有的算计，都化作了最原始的恐惧。
卫守真，是她心目中，真正的亲人。
私下里，她是直接喊卫守真“婆婆”。
这位老人，看着她长大的。
没有她的保护，朱璎觉得自己可能十年前就死了。
在冰冷皇宫中，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温暖。
“可恶，要是……”
一个荒唐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如果时间能倒流，她一定会在李奕说出那句“请殿下体谅”时，就大度地表示接受安排。
现在，她是真的在求李奕“病重”，求着他不要伤害自己的“卫婆婆”。
“这！”
徐书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但他毕竟是宗师巅峰，心神最为稳固。
他很快冷静下来。
“卫供奉虽然名声响亮，但毕竟年老体衰，一身宗师后期的实力还剩下多少，尚未可知。”
“被一个年轻人用雷霆手段偷袭得手，也……也算正常？”
对，一定是偷袭！
“李奕！莫要冲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徐书业再次站了出来，他保持着握刀的姿势厉声喝道：“除了我大周这片净土，关外皆是蛮荒之地，你若动手，这天下将再无你的容身之所！这都是一场误会，快放了卫供奉！”
“李公子！刚才发生的一切，我等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凤凰令使丰玄枢，也立刻上前表态，声音里第一次急切而快速。
“望北城一战，你们已经向陛下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和能力。陛下也打算同意，重设望北军团，让你父亲接任兵部尚书！”
“切莫为了一时冲动，毁了大好前程！”
这是妥协，是让步，也是抛出底牌赤裸裸的交易。
大周承受不起失去一位镇国宗师，以及一个能秒杀宗师的强者敌人的代价。
她们怕了，打算认输。
“一时冲动？都是误会？哈哈哈！”
李奕笑了，那笑声里，充满了嘲弄和悲凉。
“老虔婆。”
他低下头，看着在他手中徒劳挣扎的老妪。
“说清楚当年的真相。”
“我会给你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