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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字台上空因极致力量碰撞而残留的能量乱流仍在隐隐扭曲光线,偶尔迸发出一两道细微的电弧,将尚未完全沉降的烟尘映照得如同浮动的金粉。汉白玉台面上蛛网般的裂痕与焦黑坑洼无声诉说着方才对决的惨烈,几处深坑中甚至能看到下层法阵流转的微光——这是防护阵法险些被击穿的证明。齐昊踉跄后退十余步,金边白袍下摆被逸散的昊阳真火灼出破洞,绣着龙首峰徽记的肩部布料撕裂,露出下面泛红的皮肤。他勉强以古剑“煌明”拄地稳住身形,喉头一甜,强行咽下的鲜血仍从唇角渗出,在白皙下颌划出一道刺目的红。

裁判长老高声宣布“平手”的余音在空气中震颤,但齐昊耳中只余一片嗡鸣。他难以置信地望向对面那个以剑撑地、看似摇摇欲坠却眼神亮得惊人的墨渊。体内昊阳真元如沸水翻腾,经脉传来灼痛,而更令他心悸的,是墨渊最后那记混沌气旋中蕴含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又孕育一切的诡异道韵——那绝非寻常筑基修士所能掌控的力量!

“平手?我齐昊……龙首峰百年奇才,筑基后期巅峰,竟与一个筑基初期的小子战成平手?”这念头如毒刺,狠狠扎进他向来坚固如昊阳的道心。他自幼被测出“九阳灵体”,被龙首峰倾尽资源培养,《昊阳真诀》同辈未逢敌手。在他认知中,境界差距是修行铁律,是无可逾越的鸿沟。然而今日,墨渊不仅接下了他全力施展、堪比金丹初期的“大日焚天掌”,更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瓦解了攻势。齐昊脑海中疯狂回放那混沌气旋扰动、吞噬昊阳真力的瞬间,感到一种根基性的掌控力失效的恐慌,仿佛精心搭建的高塔被人抽掉了最关键的基石。

台下传来的惊呼议论,尤其是那些原本充满崇拜的目光中掺杂的惊疑、同情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像针一样刺穿齐昊的神经。他能清晰听到夹杂在喧嚣中的只言片语:“齐师兄竟然……没赢?”“那墨渊到底是什么怪物?!”这些声音与他内心深处那个骄傲的自我形象激烈碰撞。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墨渊最后看他的眼神——没有胜利者的得意洋洋,也没有卑微者的恐惧怯懦,只有一种平静的、仿佛洞悉一切的淡然,甚至带着评估的意味。齐昊习惯了被人仰望敬畏,何曾受过如此“审视”?这种精神层面的冲击,比肉体的伤势更让他感到屈辱。

一丝从未有过的自我怀疑悄然滋生:“我的昊阳之道,号称至阳至刚、焚尽万物,难道存在未曾察觉的先天缺陷?为何在他那刚柔并济、混沌未分的力量面前,感觉如此滞涩不畅,仿佛烈焰遇上了深不见底的寒渊?”他不由得想起师尊龙首峰主曾隐晦提点:“昊儿,你的道,刚猛有余,韧性不足。过刚易折,需知天地之道,阴阳并存。”当时他并未完全理解,此刻却如惊雷炸响。他下意识地握紧煌明古剑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试图从这柄传承自祖师的神兵中汲取一丝熟悉的温暖和信心,却发现连剑灵传来的波动都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紊乱。

他强迫自己冷静,以内视之法压下翻涌的气血和震荡的神魂。“墨渊……此子绝不能以常理度之。”他回想起墨渊在整场七城会武中的表现:从幻阵中精准剿敌、毫发无伤,到轻描淡写破解陆雪琪苦修多年的玄冰剑意,再到如今硬撼自己而不败。每一次,墨渊都展现出远超其境界的眼力、对战局的精准掌控力和层出不穷的诡异底牌。“他身上定有惊天秘密,或许与黑风山异动、乃至师尊提及的‘黯星’传闻有关?”齐昊眼神微凝,想到下山前师尊密室嘱咐,提及大陆暗流涌动,有远古封印松动的迹象,以及某些试图接引域外邪力的势力。忌惮之余,一股更强烈的、混合着不甘与兴奋的战意也在他心底燃烧。“今日未能拿下你,是我低估了你,也是我不够完美。决赛……我绝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我要让你见识,真正的昊阳之道,究竟能煌煌至何等地步!”他将挫败感转化为动力,决定此间事了,立刻闭关,重新审视并完善自己的道途。

齐昊缓缓直起身,抹去嘴角血迹,努力让面部线条恢复往日的沉稳与威严。他看向墨渊,声音刻意维持着风度,却不可避免地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凝重:“墨渊师弟,果然名不虚传。今日领教了,决赛再会。”说罢,他不等回应,转身便走,步伐力求稳定,但背影终究透出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仓促与沉重。他需要立刻离开这无数目光聚焦之地,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舔舐伤口,重整旗鼓。这一战,不仅消耗了他大量的灵力,更在他坚固的道心上,凿开了一道细微却无比真实的裂痕。如何面对这道裂痕——是任其扩大导致最终崩溃,还是将其化作磨砺心境、更进一步的磨刀石——将成为齐昊修行路上至关重要的考验。

台下,观众的情绪如同炸开的锅。惊呼、议论、质疑、赞叹混杂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声浪。“齐师兄竟然……平手?”“那墨渊到底是什么怪物?!筑基初期硬抗筑基后期巅峰的‘大日焚天掌’!”“龙首峰的不败金身今天被打破了啊!”这些声音如同针尖般密集地刺入齐昊耳中,进一步放大和扭曲了他内心的震荡。他甚至能感觉到来自高台各方的目光——惊愕的、玩味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如同实质般落在他的背上,让他感觉那件代表龙首峰荣耀的金边白袍此刻竟有些烫人。青玄城阵营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厉战天那粗犷的笑声格外刺耳:“哈哈哈!好兄弟!我就知道你能行!什么狗屁天才,还不是被我兄弟拦下来了!”而龙首峰弟子所在的区域,则是一片死寂,几位长老面色阴沉如水,看向齐昊背影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这种鲜明的反差和对比,让齐昊更清晰地感受到自身光环的碎裂和“天才”名号的沉重。

此刻,乾字台上空因两人极致力量碰撞而残留的能量乱流极不稳定,仍在隐隐扭曲光线,偶尔迸发出的细微电弧发出“噼啪”轻响,映照得齐昊离去的背影时明时暗。这混乱、躁动、仿佛随时可能再次爆发的景象,恰恰精准地映射了他此刻波涛汹涌、难以平复的内心世界——骄傲被击碎后的茫然,信念受挫后的愤怒,以及深处那一丝对未知和更强的渴望与恐惧。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在广场边缘的阴影里,天工府长老公输胜正轻抚长须,目光深邃地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又若有所思地看向台上正在接受治疗的墨渊,低声对身旁的陈奕城主道:“齐昊此子,心高气傲,此番受挫,恐生变数。龙首峰那边……怕是也不会平静了。” 一股更大的风暴,似乎在青玄城上空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