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擒获旧帝安民心，沈砚下令总攻城
腊月二十四，子时刚过。南门外那场短暂却雷霆万钧的伏击战，其结果如同燎原的野火，以远超马蹄的速度，向着启军中军大营席卷而去。斥候背负着插有红色羽毛的紧急军报，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过层层哨卡，直抵那座灯火通明、气氛凝重如铁的中军大帐。
“报——！元帅！军师！王魁将军急报！”斥候单膝跪地，声音因极度的激动和长途狂奔而嘶哑变形，却依旧清晰地震撼了帐内每一个人的耳膜，“南门伏击大捷！伪帝及其奸宦刘瑾，已被我军生擒！王将军所部正在肃清残敌，阜财门已在我军掌控之下！”
“好！”
一直如同磐石般矗立在巨幅城防图前的沈砚，猛地转身，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深邃的眼眸中刹那间爆发出足以刺破这沉沉黑夜的锐利光芒。他紧握的右拳重重砸在铺着地图的案几上，震得笔架上的朱笔嗡嗡作响。这一刻，所有的筹谋、所有的等待，都在这捷报中得到了最圆满的回响。
坐在一旁的苏清鸢，一直沉静如水的面容上也瞬间冰雪消融，她长长地、无声地舒出了一口气，仿佛将胸腔中积压了许久的一块巨石终于吐出。但她眼中的放松仅仅持续了一瞬，便迅速被更强烈的决断力所取代，她倏然起身，声音清越而急促：“沈大哥！旧帝被擒，城内守军精神支柱已垮，正是瓦解其斗志、避免巷战扩大、减少军民伤亡的绝佳时机！必须立刻将此消息公之于众，并发起总攻！”
“正该如此！”沈砚颔首，目光如电，扫过帐内同样神情振奋、跃跃欲试的诸将，一连串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迅速下达：
“第一令！严控要犯！命王魁将伪帝与刘瑾分开关押，派最可靠的重兵，里外三层，严加看守！饮食饮水皆需严格检验，绝不容许有任何闪失！待城破之后，再行公审发落！”
“第二令！攻心为上！参军书记官何在？”
“属下在！”一名文官应声出列。
“即刻起草告示！内容不需繁复，只需写明两点：伪帝已擒！凡守城将士，即刻弃械投降者，一概免死，绝不追究！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用最简明的文字，写好后立刻大量誊抄，绑于箭上！”沈砚语速极快，思路清晰，“命令所有弓箭手，以最快速度，向城内四面，尤其是军营、衙署、城墙等守军聚集之处，全覆盖射入箭书！我要在一炷香内，让这消息传遍洛阳每一个角落！”
“第三令！总攻开始！”沈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响彻整个大帐，“通告三军！伪帝已擒，总攻开始！命王魁部巩固南门，并以此为基点，向内城稳步推进，清剿残敌，安抚百姓！命赵虎部按原定计划，对西门发动最强猛攻，务必牵制并击溃该处守军！中军主力，随我亲征，直扑北门玄武门！孙铭将军当已依约举火开城接应！”
“第四令！安定民心！各军入城之后，务必严守军纪，秋毫无犯！各部需组织嗓门洪亮之士卒，齐声高呼‘元凶已擒，降者免死’！首要目标是控制交通要道、府库重地、官衙武库！遇抵抗则坚决、迅速歼灭之；遇投降则立刻缴械、集中看管、妥善安抚！全力避免不必要的巷战，尽快恢复城内基本秩序！”
“诸位将军！”沈砚目光炯炯，环视帐下，“决胜在此一举！望尔等奋勇向前，克定京师！待功成之日，我与军师，必在洛阳皇宫，为诸位摆酒庆功！”
“谨遵元帅号令！启军万胜！”众将轰然应诺，声浪几乎要掀翻帐顶，随即如同离弦之箭，迅速奔赴各自的岗位。
箭如雨下，檄文破心
军令如山，启军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轰然运转。仅仅半柱香的时间过后，洛阳城外，上演了堪称冷兵器时代最壮观也最具威慑力的心理战场景。
成千上万支特制的响箭，被强弓硬弩激发，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飞蝗过境，又如疾风骤雨，黑压压地腾空而起，划破沉沉的夜幕，越过那曾经象征着无上权威、如今却显得摇摇欲坠的高大城墙，精准地覆盖向洛阳城内的每一个战略要点， mit every street and alley.
这些箭矢并非为了杀戮，箭镞已被取下，取而代之的是紧紧绑缚的素白绢布或坚韧纸条。守城的士兵惊恐地抬头，只见漫天都是这种诡异的“信使”，它们叮叮当当地落在城垛上、校场上、营房屋顶、乃至寂静的街巷之中。
好奇心与恐惧感驱使着人们拾起这些箭书。展开一看，上面那简短却石破天惊的文字，瞬间击穿了所有看到它的人的心理防线：
“启军元帅沈令：伪帝无道，天怒人怨，今已就擒！首恶既得，余者不问！凡我将士，即刻弃械归降，一概免死，保全身家！负隅顽抗者，立斩不赦！天命已归，勿谓言之不预！”
“皇上……皇上被抓了？！”
“这……这还打什么？”
“投降！我们投降吧！”
这消息如同拥有魔力，所到之处，守军的抵抗意志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崩塌。为君王而战的最后一丝虚幻理由消失了，求生的本能瞬间占据了上风。恐慌、茫然、然后是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在守军士兵中间急速蔓延。
城门洞开，洪流席卷
箭书带来的精神冲击，立刻在现实中引发了连锁反应。
南线： 王魁大军在“旧帝已擒，降者免死”的震天呼喊声中，几乎未遇任何像样的抵抗，便顺利通过韩猛主动打开的阜财门。沿途守军成建制地放下武器，军官带头跪地请降。偶有几处试图凭借街垒顽抗的零星据点，也在启军摧枯拉朽的攻势下瞬间土崩瓦解。
西线： 赵虎所部对西门发动了排山倒海般的猛攻。守军原本还在军官的督战下勉强支撑，但当“皇上被俘了！”的绝望惊呼和那漫天飞舞的箭书证据传来时，军心顷刻彻底崩溃。城墙之上，白旗迅速代替了战旗，城门从内部被打开，守军潮水般涌出投降。
北线 - 玄武门： 这里成为了总攻的焦点。羽林卫中郎将孙铭，早已如同拉满的弓弦，焦急地等待着最后的信号。当他亲眼确认南门方向的信号焰火，并接到“旧帝确已被擒”的密报后，最后一丝顾虑烟消云散。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厉声下令：“举火！开城门！迎王师！”
命令一下，玄武门城楼上，三堆浸透了火油的巨大柴堆被瞬间点燃，烈焰腾空而起，火光冲天，将半边天际映照得一片血红，成为了夜空中最耀眼的灯塔！与此同时，那扇沉重的、象征着皇权尊严的玄武大门，在巨大的绞盘转动声中，伴随着“嘎吱——哐当！”的巨响，缓缓地、却又无可阻挡地向内洞开！
孙铭率领着麾下已然卸去甲胄、放下兵器的官兵，肃然列队于城门通道的两侧，垂首躬身，以最谦卑的姿态，迎接新时代主人的到来。
“城门开了！冲啊！”
“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沈砚亲率的启军中军主力，见到这期盼已久的火光与洞开的城门，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铁骑如同决堤的洪流，率先奔腾而入，马蹄声如雷，踏碎了旧时代的最后屏障！紧随其后的，是如林的长矛、如云的刀盾，精锐步卒迈着整齐而迅猛的步伐，汹涌澎湃地通过玄武门，沿着宽阔的御道，向着洛阳的心脏——皇城方向，席卷而去！
末日交响，新朝奠基
此刻的洛阳城内，已然奏响了一曲混乱与更迭的交响。负隅顽抗者垂死的厮杀声、弃械投降者如释重负的哀求声、启军将士威严的喝令与安抚声、以及无数躲藏在门窗之后百姓那充满恐惧与期盼的目光……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旧王朝临终前的最后图景。
皇城方向，火光更盛，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尤为激烈——那是内官监掌印太监冯保，正依计率领亲信内应，与仍旧忠于旧帝、企图凭借宫墙做最后困兽之斗的宫廷禁军残余力量，进行着激烈的内部搏杀。
街道上，旧朝的一切象征都在迅速瓦解。丢弃的旌旗、散落的盔甲、折断的兵器随处可见。成群的守军士兵，失去了指挥，茫然地聚集在街口，等待着启军的收容。方才还在趁火打劫的乱兵和地痞，被入城后迅速展开清剿的启军精锐小队毫不留情地格杀或驱逐。
旧朝的统治，在这天翻地覆的一夜，随着其皇帝被生擒活捉，随着这铺天盖地的瓦解檄文，随着一座座城门或被迫或主动地洞开，终于走到了历史的尽头。所有的顽抗都失去了意义，剩下的，唯有顺应这不可阻挡的洪流。
沈砚与苏清鸢并辔而行，在精锐亲卫的层层护卫下，踏着晨曦微露前的最后黑暗，通过了那洞开的、仿佛在无声叹息的玄武门，正式进入了这座象征着旧王朝最高权力核心的城池。跃动的火光映照着他们年轻却坚毅沉静的面庞，也清晰地照亮了前方那座仍在燃烧、挣扎的皇城轮廓。
“一个时代，结束了。”沈砚望着眼前这混乱而又蕴含着新生的景象，沉声说道。
苏清鸢微微侧首，望向远方皇城上空那愈加明亮的火光，她的目光深邃而悠远，声音清晰而坚定：“不，沈大哥。破旧，方能立新。这一切的终结，正是我们承诺的那个清平盛世……的开始。”
擒获旧帝，如同釜底抽薪，彻底瓦解了旧王朝的抵抗核心。沈砚果断下达的总攻令，则成为了埋葬旧时代的最后一锹土。洛阳，这座承载了无数荣耀与腐朽的千年帝都，在人心向背与绝对实力的双重碾压下，终于无可逆转地，迎来了它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