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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的冰凉还没散去,那金属的棱角几乎要嵌进她的血肉里。电梯镜面映出她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只有她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正如何疯狂地撞击,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

回到那间暂时充当安全屋的公寓,锁上门,世界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外。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摊开掌心。

那枚小小的银色U盘,静静躺着,像一枚淬了毒的勋章,也像一道刚刚揭开的、血淋淋的伤疤。

顾云深最后那句话,带着他灼热呼吸的低语,如同鬼魅般再次缠绕上来——“看到你母亲坠楼前,最后与之争执的人是你敬爱的姑母……现在,是想向我求助,还是想杀了我?”

求助?杀了他?

沈清澜闭上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新的疼痛来压制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惊涛骇浪。姑母……沈玉梅!那个总是带着温柔笑意,在她失去母亲后给予她些许温暖的姑母!竟然是最后与母亲发生争执的人?!

记忆的碎片疯狂翻涌,拼凑出姑母在她面前一次次欲言又止的哀伤,一次次对母亲“意外”坠楼的惋惜……全是演技!多么精湛的演技!

恨意,如同藤蔓般疯长,缠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呼吸困难。但这恨意之外,另一种更深的、更冰冷的恐惧如影随形——顾云深。他为什么知道?他手里还有什么?他将这真相作为“代价”轻描淡写地抛给她,俯瞰着她因这真相而痛苦、而挣扎,这本身是不是就是他最大的乐趣?他那句“其他东西”,指的究竟是什么?

她猛地睁开眼,眼底已是一片被怒火和痛苦淬炼过的清明。不能乱,沈清澜,你不能乱。

她撑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了那台经过沈星辰加密处理的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时,指尖抑制不住地细微颤抖。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点击播放。

画面的角度隐蔽,像素不高,但足以辨认出那是母亲书房外的露天阳台。夜晚,风雨欲来。母亲的身影出现,她似乎在激动地说着什么,因为距离和风雨声,话语模糊不清。紧接着,另一个身影闯入镜头——沈玉梅!

沈玉梅的脸上没有任何平日的温和,只有一种近乎狰狞的急切,她逼近母亲,手指几乎要戳到母亲的脸上。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母亲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想要避开,沈玉梅却猛地伸手,抓住了母亲的手臂……画面在这里剧烈晃动了一下,似乎是拍摄设备受到了干扰,等稳定下来时,阳台边缘,只剩下母亲飘摇的身影,和沈玉梅那迅速抽回、藏入阴影中的手……

“咚!”

沈清澜一拳砸在桌面上,剧烈的疼痛让她短暂地脱离了那灭顶的窒息感。不是意外!根本就不是意外!

就在这时,手机尖锐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正是“姑母 沈玉梅”。

沈清澜盯着那个名字,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甚至刻意让声音带上一丝刚刚哭过的、脆弱的沙哑。

“姑母……”她轻声唤道,仿佛还是那个需要依靠的小女孩。

电话那头传来沈玉梅一如既往的温柔关切:“澜澜,我听说了晚宴上的事,你受委屈了。别怕,有姑母在呢。明天家族有个下午茶,你来一趟好不好?姑母帮你跟大家解释解释,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误会你。”

多么慈爱,多么体贴。

沈清澜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话筒里,语气却愈发显得依赖和无助:“谢谢姑母……还是您对我最好。我……我明天一定到。”

挂断电话,她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表情也褪去了,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决绝。解释?怕是另一场精心策划的围剿吧。好,很好。她正愁没有机会接近这只披着人皮的毒蛇。

复仇的火焰在胸腔里燃烧,但比火焰更冷的,是顾云深的阴影。他给了她利刃,也给她戴上了枷锁。她利用他给予的“真相”去反击,何尝不是在他设定的轨道上滑行?

她拿起手机,翻到那个没有备注,却烂熟于心的号码。那是顾云深的私人线路。她编辑了一条短信,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事务性的疏离,与他离开诊疗室时那决绝的宣告判若两人:“顾医生,下周的深度治疗,我需要确认具体时间。”

信息发送成功,她松开了手机,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

几乎是在下一秒,屏幕亮起,回复简洁得如同他本人一样掌控一切:

“周五,晚八点。老地方。”

他看着屏幕上的“顾医生”三个字,目光沉静。诊疗室里她最后那句“你会后悔”带来的细微躁郁,似乎被这条主动确认的信息抚平了一些。猎物即便亮出了爪子,终究还是回到了他划定的范围内。他拿起另一部加密电话,接通:“沈兆安先生,关于沈小姐的‘病情’评估,我们需要在下次治疗后见面详谈。”

而沈清澜,在收到回复后,直接关闭了手机。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陆允辰私人音乐会的邀请函还放在桌上,像另一个精致的陷阱。

父亲,姑母,顾云深,陆允辰……一张巨大的网,四面八方。

她轻轻摩挲着掌心里被U盘硌出的红痕,那里还残留着金属的冰冷触感。这冰冷,和她此刻眼底燃烧的火焰,形成了诡异的共生。

她拿起桌上那把拆信用的、造型优雅却锋利的银质小刀,冰凉的刀柄贴着她滚烫的皮肤。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左臂内侧,划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疼痛让她闷哼一声,却也让她混沌的大脑瞬间获得了极致的清醒。肉体之痛,此刻远不及真相灼烧灵魂之万一。

她用这种方式铭记——铭记母亲的惨死,铭记姑母的伪善,铭记顾云深的玩弄,也铭记……她自己选择踏入的这条荆棘之路。

鲜血蜿蜒而下,像一道诡异的纹身初现。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陌生、带着一丝疯狂和决绝的自己,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猎人与猎物的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顾云深,你想要看我如何在你的棋局里挣扎,看我如何被“真相”逼到绝境?

很好。

那我就演给你看。

只是别忘了,当猎物不再甘心只做猎物,她亮出的獠牙,同样可以致命。

那道新鲜的伤口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刺目地红着,如同她心底那道被他亲手撕开、永远无法愈合的裂痕,无声地宣告着——这场以爱为名、以真相为饵的狩猎,最终会吞噬的,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