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招娣这脸变得快，她吵也不吵了，赶紧和后面的年德先等人商量什么大事去了。
秦征他爹还有些不信，他和秦征在这边问:“怎么就这么没运气，你当了10几年兵了啊，领导那边就没有留留？”
秦征边上的战友想替秦征说句话，“叔，秦营长他……”
秦征打断他的话，和他爹说:“听从部队安排，我腿以后恢复好了也可能是瘸子，部队不养闲人。”
秦征他爹叹口气，又当闷汉了。
李大丫看了下杨招娣那边，她没底了，拍着腿就哭，“老三啊，你这晚回来一点都好，这时候回来，你更加讨不到一点好了。”
“你不当兵了，咱家以后怎么过啊。”
秦征战友不知道为啥秦征为啥没把事说完全，不过，他看秦家这乱的，他也就闭嘴不多说了。
年思语没有参与娘家那边的算盘讨论，她这时候来到秦征身边。
“秦征，腿医生怎么说？”
这是回家第一个问他腿的，秦征心里拿不准，他只是说:“差点废了，腿保住了，以后腿行不行，还不知道。”
年思语点点头，“哦。”
“哦”是几个意思，秦征又拧着眉。
可年思语确实是个话少的，秦征也不知道从哪问起。
年思语搬了个凳子给秦征坐，“那你坐吧，站着怕也不利于腿恢复。”
秦征看着凳子，他坐了上去，说:“谢了。”
秦征战友看年思语是第一个关心秦征的，对年思语就打了声招呼，“嫂子好，秦营长这次真的是九死一生，他已经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的。”
年思语看了下秦征这脸上还没有多少血色，确实受伤不轻。
“后面好好养养吧。”年思语给两人又去倒杯水。
秦征战友放心了点，秦营长媳妇好像不错。
“秦营长，嫂子挺关心你。”
秦征看了下年思语背影，又看了下两家并不平静的场面，他没说话。
关心吗？不知道，他和她其实并不很熟。
没多久，杨招娣过来，那是一个气势汹汹。
“大妮！收拾东西！和秦征离了！他都没当兵了，以后还可能瘸腿，你不走，到他家真当老黄牛了。”
还是一样的模式，杨招娣现在是真要年思语离婚了，之前那些还只是想讨点好处。
秦征眯着眼睛看向年思语，他倒要看看，年思语怎么想。
李大丫紧张的看向年思语，她现在脑子也乱。
似乎在纠结着什么，秦老头更纠结，已经坐地上抽着老旱烟了。
年思语站在秦征边上，“娘，为啥离？”
杨招娣凶凶的道:“不离你伺候瘸子啊！你在他家当牛做马，以前秦征当兵你就没讨一点好，现在他瘸了，你日子更不会好！”
“听娘的，赶紧走！他现在不是个当兵的了，离婚也简单了。你还年轻，离婚我们再找个好的嫁了。”
“比秦征肯定不差，娘就给你保证！”
年思语心里想，她要娘家保证个屁。
年思语随手推推秦征，“你怎么想？”
秦征正等着年思语怎么回她娘呢，突然就被年思语手肘推了推。
他抬头，“这事轮得到我想？看你自己意思，我都尊重。”
和上辈子一样，秦征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看她意思，等着她呢。
年思语刚想说话，李大丫过来了。
她拉着秦征战友问:“同志，我家老三待部队这么多年，没有补贴？什么也没有？”
战友看了下秦征，秦征给了他个眼神。
战友清清嗓子，“这我不太清楚，秦营长这有些特殊……”
秦征对家人没有什么期待的，他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李大丫，“娘，有补贴，就点生活费，不过百。因为病退，是自己退的，所以没有其他好处。”
“娘，以前我往家里寄了不少钱，以后我回家了，我吃饭问题不愁吧？”
李大丫脸彻底黑了，她想到秦征以后真要回家吃白饭，她也有想法了。
年思语心里想，这秦征没有留一手，鬼都不信。
杨招娣这边没耐心了，“大妮！耳朵聋了？今天就离婚，找谁不好，找谁不比瘸子好，你磨叽个什么？”
年思语听不得杨招娣一口一个瘸子，她就站秦征身边不动，“我这辈子不二嫁，娘，秦征也不是瘸子，离婚我不同意。”
“以后穷就穷，我赚工分厉害，秦征腿好了，我们一起赚工分，也能养活自己。”
秦征不敢置信，他看着年思语坚定的侧脸，大腿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杨招娣怒气冲冲，伸手要来拉年思语，“少废话，你穷日子要过，我带你这么大，你不要娘家好点，还要拖累娘家不成？”
年思语反抗般拉开杨招娣的手，这时候是她反抗的时候，“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就和傻妞一样。”
“你重男轻女，想着嫁出去的女儿多少要捞点好处，不然你就不满意。”
“但我这两天也想明白了，我要自己过好才能让你们好点，我嫁人了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娘，以后，我相信我靠自己双手日子能过下去，再嫁不可能，我就和秦征过。”
杨招娣心思被年思语说了大半，她气得心肝脾肺疼，扬起手甩了年思语一巴掌，“生你养你这么大，叫你报答一下娘家怎么了？”
“你过穷日子，每年拿不出半斤米，我养你做什么？你弟弟们要你这个姐做什么！”
这巴掌，年思语是不会躲的，这是她反抗的助力。
年思语像头倔牛，眼神坚定，站得像桩，“娘，你打我！我不蠢，娘啊，除非我过好了自己的日子，我要小家为重。”
“谁生的谁养，我孝顺礼节做好了就行，你还打我，从小你就是这样，娘，我是你家的女，不是你家的牛。”
“我是人，不是被你牵着鼻子走的牛……”说着说着，年思语这才破防的哭了起来。
秦征心揪了下，年思语确实不傻。
既然年思语能说出能和他过穷日子，能想得明白和娘家小家的关系，秦征就不会让她以后难过。
这样，他就好办了。
秦征看向李大丫，很平静的说出让李大丫最不爱听的话:“娘，我以前寄给家里这么多钱，现在我兵也当不成了。”
“只能靠着家里吃饭了，我和我媳妇以后就在家吃。反正我以前寄回来的钱，够我和我媳妇吃喝，养孩子了。”
“对了，我这腿还要去医院做做康复治疗。娘，你整整钱，给我治病。以后我和我媳妇生孩子，养孩子，都要花钱的。”
“哎！娘，爹，以后我和我媳妇，就靠你们多帮衬着点。”
来了来了，李大丫最担心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