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乐文小说 > 科幻小说 > 公元纪 > 第44章 一字之差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病房里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像被冻住一般。绘明理还窝在杜婉莹腿上睡得安稳,小眉头偶尔轻轻蹙一下,全然没察觉周遭的变化。

杜婉莹最先反应过来,放在绘明理背上的手停住,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看向奥托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花镜澈也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指尖在文件夹边缘轻轻敲了敲。他虽不认识谭筱熙,却也从奥托和秦言真之前的对话里听过这个名字,隐约知道对方曾在关键时刻帮过他们,此刻听到“抓”字,难免觉得意外。

奥托迎着两人的目光,倒是没回避,他走到病床边,视线落在秦言真缠着绷带的右肩上,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弗兰克理事长在你昏迷时告诉我。”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当时的细节,“他说,当年把我们这些人抓去做人体实验、最终导致‘以变人’出现的罪魁祸首,是一个叫‘侍主会’的组织。”

“侍主会?”秦言真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眉头拧得更紧了。他靠在床头,因为动作幅度稍大,右肩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吸了口气。

“可谭筱熙不是……”他话没说完,却又顿住,他想起谭筱熙好几次劝自己离开东宫,邀自己加入她所在的组织,听说他们有着相同的敌人,当时他只觉得对方的组织神秘。仔细想想,确实有些奇怪。但他更觉得这有没有可能是个误会呢。

“我知道她帮助过我们。”奥托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补充道:“其实我害怕……你当时昏迷着,我觉得我那个行为很冲动,但是我不敢赌。”

“可这也太牵强了。”杜婉莹终于开口,她小心地把绘明理往怀里挪了挪,免得孩子被吵醒。

“谭筱熙要是侍主会的人,没必要费这么大劲帮我们这么多。我当时都觉得她有点倒贴我们家小真了。与其软功夫说服我们,还不如动用强硬手段,把我们重新抓回去。”

奥托的脸色更沉了些。他其实也知道自己当时有些冲动,秦言真昏迷在床,弗兰克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再想到谭筱熙那些模糊不清的邀请,奥托倒不是脑子一热,确实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抓捕的。

秦言真看着奥托略显窘迫的样子,自己是理解奥托的。他太清楚奥托的性子,看似冷静,实则最在乎身边人的安危。

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奥托的胳膊:“行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他顿了顿,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能把谭筱熙带过来见我吗?我想亲自问她。”

奥托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秦言真会这么平静,他还以为对方会指责自己冲动。他定了定神,点头道:“可以,明天一早我就让人把她带过来。”

说完,他又皱起眉,追问了一句,“你想问她什么?如果她真是侍主会的人,未必会说实话。”

秦言真听到这话,突然笑了。不是那种敷衍的笑,而是从嘴角慢慢漾开,连眼底都带着点细碎的光。

他这一笑,倒把奥托给弄懵了,刚才还一脸严肃,怎么突然就笑了?奥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秦言真的额头,语气里带着点疑惑:“这小子,该不会是大火把脑子烧糊涂了吧?”

“你才烧糊涂了。”秦言真拍开他的手,止了笑,眼神却亮了起来,“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啊,我说来你们分析分析。你仔细想想,谭筱熙每次跟我提她的组织,让我加入、让我离开东宫的时候,她说的是让我加入弑主”

奥托皱眉回忆说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对。是‘弑主’。”秦言真加重了语气,“她每次说的都是‘弑主’,从来没有提过‘会’这个字。”

他看向在场的人,语速快了些,“但弗兰克告诉你的,是‘侍主会’你不觉得奇怪吗?多了个‘会’字。会不会……根本这就是两个不同的组织?”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救护车鸣笛声,隐约飘进来。奥托站在原地,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弑主”和“侍主会”这两个词,是啊,他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还有,谭筱熙说过,我们跟她有共同的敌人。”秦言真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点兴奋,“当时我没问她共同的敌人是谁,现在想想,如果她的敌人是‘侍主会’,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因为弗兰克说,我们变成以变人的罪魁祸首,就是叫侍主会的组织。要说明面上的共同敌人,只能是这个组织。”

“我的天……”杜婉莹最先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用手捂着嘴,免得吵醒怀里的绘明理,“奥托,他这个猜想要是不错,你这回可真是闹了个大乌龙!人家谭筱熙是来帮我们的,结果被你当成敌人抓起来了!”

花镜澈也跟着笑了,推了推眼镜,看向奥托的眼神里带着点调侃:“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这‘抓’人的举动,可就太尴尬了。”

奥托的脸瞬间红了,从耳尖一直红到脖子根。他站在那里,手足无措,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一个字的差别,闹了这么大的笑话。他下意识地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声音有些急促:“我现在就去查清楚!不用等明天了!”

说完,他甚至没来得及跟众人道别,转身就往门外走,连门都忘了关。走廊里传来他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病房里的笑声又响了起来,秦言真靠在床头,看着奥托慌乱的背影,也忍不住笑了,这个一向冷静的奥托,也有这么毛躁的时候。

笑了一会儿,杜婉莹轻轻拍了拍怀里的绘明理,见小女孩睡得安稳,才小声说:“行了,别笑了,免得吵醒绘明理。时间不早了,大家也都累了,今晚就在病房里凑活睡吧。”

这间高级病房确实宽敞,除了病床,还有两张沙发和一张折叠床。花镜澈把折叠床打开,铺好从护士站借来的被子;杜婉莹抱着绘明理,躺在靠窗的沙发上;诸子辰早就靠在另一张沙发上,打着小呼噜,看样子是真累坏了。

秦言真看着朋友们疲惫却安心的睡颜,心里泛起一阵暖意。这段时间,为了自己,为了平息北都的混乱,他们每个人都没少费心。奥托跑前跑后,杜婉莹既要照顾绘明理,又要照顾诸子辰,之前还跟着谭筱熙一同劫回了那些炸药。

花镜澈忙着整理证据,诸子辰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里。他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暗道:有这些朋友,真好。

等大家都睡熟了,秦言真却没了睡意。他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夜色,月亮躲在云层后面,只露出一点微弱的光,远处的萨伦之柱,在夜色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像一根矗立在城市中心的巨刺。

他想起了玖柒。那个总是扎着高马尾、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丫头,那个在西区跟他一起执行任务、总爱跟在他身后喊“哥”的丫头。不知道她在西区过得怎么样?

西区没有北都这么多藏在暗处的危机吧?自己来到北都这么久,一次都没联系过她,按照组织的规定,成员在各自执行任务时,不能联络,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可现在,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丫头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遇到危险。

“你有心事?”祁愿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慵懒,像是刚睡醒。

秦言真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小声回道:“没什么,就是在想过去的事。”

祁愿玩味地回道:“那一定是在想女人。”

秦言真无言以对,祁愿话锋一转,聊到了秦言真的那个梦。

祁愿的声音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我也看到了,金色的麦田,黑色的乌鸦,还有那间破旧的茅草屋。”

秦言真的身体瞬间僵住,他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也能看到我的梦?你也会做梦?”

“不是做梦。”祁愿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点复杂的情绪,“是那天晚上,在仓库里,你被那个假克林顿掐着脖子,抵在墙上的时候。我对你身体的控制权突然被顶了下去。当时我顺着你的视线看过去,眼前只有一片红色,什么都看不见,连我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正在驱使着你的身体,站在那片麦田里。”

秦言真愣住了居然还有这种事。那个反复出现在他梦里的场景,无边无际的金色麦田,成群的黑色乌鸦在头顶盘旋,还有那间孤零零的茅草屋,以及茅草屋前那个模糊的黑色身影,祁愿竟然也看到了?

秦言真小声说,语气里带着点茫然,“只记得被掐住脖子的时候,喘不过气,头很痛,眼睛很热,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顿了顿,又想起了谭筱熙说过的话,“谭筱熙说,那个黑色的身影叫‘主’。‘主’,‘弑主’,‘侍主会’……这个‘主’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总会梦到它?”

“你想知道我在麦田里看到了什么吗?”祁愿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是在说一个秘密。

秦言真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连忙在心里回道:“你看到了什么?看到那个‘主’的样子了吗?”

“我看到了你跟我描述的所有东西,金色的麦田,黑色的乌鸦,茅草屋。”祁愿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是,那个黑色的身影,不是什么怪物,也不是什么‘主’……我看到的那个身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