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彻底浸透街巷，秦言真跟着奥托边看施工图边跟着前人走，拐进一条窄巷。脚下的沙砾被晚风卷着打旋，蹭过靴底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某种小兽在暗处窥探。巷口挂着两盏褪色的红灯笼，灯穗垂落的弧度被风揉得变形，昏红的光在墙面投下晃动的影，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
“快到了。”奥托突然停步，指尖按在巷壁的砖缝上。秦言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巷尾的阴影里立着道铁门，门后隐约传来人声。他下意识摸向袖中的短刀，机械臂的金属关节在粗布下轻轻转动，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后颈，这是秦言真在确认武器始终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喏，他们在那边。”奥托偏过头，下巴朝铁门方向点了点。
秦言真眯起眼，借着灯笼的余光看清了铁门后的人影。徐绯然背对着他们，双手背在身后，肩膀挺得笔直，脑袋微微歪向一侧，像是在听手下汇报。他穿着件深色丝绸唐装，晚风卷着他的衣摆轻轻晃动，竟透出几分漫不经心的优雅。可那背手歪头的姿势，配上他刻意放慢的语速，总让人觉得像是在刻意模仿某种上位者的姿态，显得有些刻意。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秦言真忍不住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刚好能让奥托听见。
奥托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掏出块怀表，打开又合上，金属表盖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可能吧，”他耸耸肩，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祁愿的声音在脑海里轻嗤：“装模作样，你说他这姿势，是从哪个戏本里学来的？”
秦言真没接话，只是看着徐绯然的背影。徐绯然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缓缓转过身。昏红的灯光落在他脸上。
“你们来了。”徐绯然抬手挥了挥，示意手下退下。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侧身让出路，“时间差不多了，进去说。”
秦言真跟着奥托走进铁门后的小院。院子不大，地面铺着青石板，石板缝里长着几丛杂草，被晚风一吹，轻轻摇曳。墙角堆着几个木箱，上面盖着破旧的帆布，帆布下隐约能看到金属的反光。徐绯然走到院子中央的石桌旁，抬手拍了拍桌面，灰尘簌簌落下。
“坐。”他指了指石凳，自己却没坐，依旧背着手站着，脑袋微微歪向一侧，“奥托，时间到了，开始部署行动吧。”
奥托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地图，摊在石桌上。他抬手看了眼腕上的表，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现在八点十分，老周他们应该已经到会所门口了，我们按计划行事。”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声音低沉而平稳：“老周带三个人扮成赌客，先进去摸清情况。秦言真，你跟着他们进去，但不要跟得太近，你们是分开行动的。”
秦言真“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地图上的“墨玉阁会所”标记上。
“储藏室的施工图我已经给你了，你应该记住了吧？”奥托看向秦言真，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
秦言真点头：“来的时候就记住了。”
“很好。”奥托满意地点点头，“进去储藏室后，你先把信号屏蔽器贴在门上，防止他们发信号求援，上面还有一个上锁的按钮，可以从里反锁储藏室的门外面的人进不去，开锁你就再按一下就可以很方便。”
徐绯然在一旁听着，突然开口：“我和里昂斯会从东侧的排水管道爬上去。等到你进入储藏室，诺尔会给我们信息提示，接下来我们会为你争取时间。”
他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沙哑，像是在模仿某种低沉的嗓音，配合着他背手歪头的姿势，显得有些滑稽。秦言真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家伙，连说话都要装一下。
祁愿的声音适时响起：“哈哈，他这声音，是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吧？”
秦言真强忍着笑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也要小心。”
奥托抬手看了眼表：“现在八点二十分，我们该出发了。老周他们应该已经进去了，秦言真，你跟在他们后面，注意不要暴露身份。”
秦言真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他外面穿着件普通的粗布外套，戴着顶草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这样的装扮，在南廷的街巷里很常见，不容易引起注意。
“走吧。”奥托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朝小院门口走去。徐绯然跟在后面，依旧背着手，脑袋微微歪着，步伐缓慢而优雅，像是在散步。
秦言真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晚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有些刺痛，但他毫不在意。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奥托和徐绯然的背影，心里默默倒数着时间。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墨玉阁会所的门口。会所的门面很大，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两个巨大的红灯笼，灯笼上写着“墨玉阁”三个金色的大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门口站着两个守卫，穿着黑色的制服，腰间别着枪，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过往的行人。
“老周他们已经进去了。”奥托低声说道，指了指门口的几个身影。秦言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三个穿着体面的男人正走进会所，其中一个正是老周。他穿着件黑色的西装，打着领带，手里拿着个公文包，看起来像个商人。
“我进去了。”秦言真说了一声，整理了一下帽子，跟在老周他们后面，慢慢朝会所门口走去。
守卫拦住了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干什么的？”
秦言真低着头，声音沙哑地说道：“进去玩两把。”
守卫皱了皱眉，刚想说话，旁边的另一个守卫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放行。秦言真知道，这是老周他们打过招呼了。他不动声色地走进会所，身后传来守卫的低语声：“又是一个来送钱的。”
会所里面很热闹，大厅中央摆放着几张赌桌，周围围满了人，吆喝声、欢呼声、叹息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烟草、酒精和香水的味道，让人有些窒息。秦言真找了个角落站定，目光扫视着大厅的环境，大厅的西侧有一个楼梯间，门口站着两个守卫；东侧是一个吧台，吧台后面的调酒师正在忙碌着；天花板上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灯光璀璨，照亮了整个大厅。
祁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这里可真热闹，你要小心点，别被这里的气氛迷惑了。”
“你当我是什么人啊？”
秦言真紧紧盯着先进来的那三人，他们走到一张赌桌旁，坐了下来，开始下注。秦言真注意到，老周的手在桌子底下悄悄比了个手势，那是奥托约定的信号。
“信号来了。”秦言真心里默念，目光紧紧盯着老周。
只见老周拿起桌上的红酒杯，假装不小心，将红酒泼在了对面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身上。那个男人正是当地的一个富商，他顿时怒不可遏，站起身指着老周的鼻子骂道：“你瞎了眼吗？”
老周也站起身，装作很无辜的样子：“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这件西装多少钱吗？”富商咆哮着，抬手就要打老周。
周围的人顿时围了过来，议论纷纷。守卫们见状，赶紧跑了过来，试图拉开两人。大厅里顿时乱成一团，吆喝声、劝架声、骂声混杂在一起。
“就是现在。”秦言真心里默念，趁着混乱，慢慢朝楼梯间走去。他低着头，尽量让自己不引人注目。楼梯间门口的守卫果然被大厅的混乱吸引了注意力，没有注意到他。秦言真顺利地走进楼梯间，身后传来守卫的呵斥声：“都别吵了，安静点！”
楼梯间里很暗，只有墙壁上的壁灯发出微弱的光芒。秦言真沿着楼梯慢慢往上走，脚步很轻，尽量不发出声音。他的机械臂在袖管里轻轻转动，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楼梯间里没人，你可以放心往上走。”祁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储藏室就在一楼楼梯间的后方，你过去后左转就能看到。”
秦言真点点头，加快了脚步。很快，他就来到，楼梯口转角，秦言真没有深入，因为门口有两个守卫。看来大厅里的混乱并没有让这两个守卫离开自己的岗位，既然引不开你们，那就只能……秦言真深吸一口气，从袖子里抽出短刀。他猫着腰，借着楼梯间的阴影慢慢靠近守卫。就在离守卫还有几步远时，他突然加速，机械臂猛地挥出，击中其中一个守卫的脖颈。那守卫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瘫倒在地。另一个守卫刚要呼喊，秦言真的短刀已抵上他的喉咙，同时手掌迅速捂住他的嘴，用力一扭，这守卫也晕了过去。
秦言真迅速将两人拖到一旁藏好，然后快步走向储藏室。突然，大脑传来了一股晕眩的感觉。秦言真停顿，捶了捶脑袋。
“你怎么了？”祁愿问道。
“没事。”这股晕眩感很快就过去了，秦言真心想：绝不能在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推开门，他按照奥托说的，把信号屏蔽器贴在门上，按下反锁按钮。门内传出轻微的机械锁死声。储藏室里面昏暗的灯光下摆满了各种物资箱。秦言真快速在里面寻找目标。秦言真此刻也没有放下戒备，丢掉头上的草帽，褪去身上不便捷的衣袍，握紧短刀，准备应对新的状况。
这时，脑海里传来祁愿的声音：“这可不好摸索啊，这么多货物。”
“没关系，有东西才好啊。”祈愿没有理解秦言真这句话的意思。
秦言真没有解释，掏出诺尔，显示信息已发送，想着奥托那边应该开始行动了。秦言真便走到货架前，他开始仔细检查每一个货架。
“果然啊，经常移动的货架地面有很明显的拖拽痕迹，省的我一面一面墙挨个的摸。”
秦言真双手抓住货架的边缘，用力一推。货架很重，但他的机械臂给了他足够的力量。货架慢慢移动，露出了后面的墙壁。
墙壁是用砖石砌成的，表面很粗糙。秦言真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墙壁，试图找到暗门的痕迹。他的指尖能感觉到墙壁上的缝隙，还有一些凸起的砖块。
“仔细找找，暗门的开关可能在砖块后面。”祁愿的声音提醒道。
秦言真更加仔细地摸索着墙壁。他的指尖划过一块凸起的砖块，突然感觉到砖块动了一下。他心里一喜，用力按了按那块砖块。
“咔嗒”一声轻响，墙壁上的一块砖块突然陷了进去，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凹槽。凹槽里有一个按钮，秦言真伸手按了下去。
“轰隆”一声，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秦言真凑过去，闻了闻洞口的空气，没有异味。
“奥托还是太高看了这个地方，这种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密码门。”秦言真心里默念，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回头看了看储藏室的门，确认没有人进来，然后转身进入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