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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沙成塔,水滴石穿……”他低声重复着自己对沈放说过的话,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赵知远这类棋子,看似微不足道,但遍布关键节点,平日里只需传递一些看似寻常的信息,便能让他拼凑出朝堂的真实脉络。

而像周秉谦这样的“弃子”,则用在关键时刻,以他们的性命为燃料,将对手的怒火烧得更旺。这盘棋,他已布局良久,如今到了中盘搏杀最激烈的时刻,容不得半分差错。

与此同时,刚刚回到自己简陋住所的赵知远,内心却远不如肃王那般平静。他点燃油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狭小的房间,也映照出他脸上尚未褪去的激动与惶恐。

肃王交代的任务言犹在耳——关注粮草、边饷、商路……这些信息看似平常,但组合起来,却能清晰地勾勒出帝国的命脉流向。这位王爷的野心,昭然若揭。

他知道,从今夜起,自己再无退路。上了肃王的船,要么一同抵达权力的彼岸,要么中途船毁人亡,绝无第三种可能。

他回想起肃王那双看似温和,实则洞悉一切的眼睛,心中那份敬畏与忌惮更深了一层。但同时,一股压抑已久的野心也开始悄然滋长。

肃王说得对,他职位低微,反而不会引人注意,这正是他最大的优势。若能借此机会立下功劳,未来……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让他更加清醒。

他铺开纸笔,就着灯光,开始梳理自己在户部尚能联系上的、可能有用的人脉名单,以及如何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探听到王爷所需的信息。这是一个危险的开始,但他别无选择。

周府,白幡飘荡,哀乐低回。

周秉谦的“暴毙”在京城官场掀起了不小的波澜。灵堂前,前来吊唁的官员络绎不绝,但大多行色匆匆,面露谨慎,甚至带着几分探究。唏嘘者有之,感叹官场无常;庆幸者有之,少了一个可能攀咬出自己的知情人;但更多的是疑窦丛生,私下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周大人正值壮年,怎会突然中风?”

“听闻近日忧思过重,怕是……唉。”

“慎言,慎言!如今这局势,还是莫谈国事为好。”

低语声在灵堂的角落若隐若现。周夫人与子女身穿重孝,哭得几乎昏厥,他们的悲伤是真的,但其中是否夹杂着对死因的恐惧与怀疑,外人便不得而知了。

府中管事面色凝重地接待着宾客,眼神却不时警惕地扫视四周,仿佛在防备着什么。

消息几乎在第一时间就传到了齐王府。

“死了?”齐王萧景琰听到心腹禀报,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先是愕然,随即脸上便布满了阴鸷的冷笑,“好一个冯保!好一个杀人灭口!这是怕周秉谦再吐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东西吗?还是说,想彻底断了本王的线索,让那笔漕银的去处死无对证?”

他越想越觉得是冯保所为。周秉谦是他重要的钱袋子,也是连接他与某些地方势力的中间人之一,知道太多秘密。冯保在这个节骨眼上弄死周秉谦,分明是要给他颜色看,甚至可能是想逼他狗急跳墙。

“好!好得很!”齐王怒极,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盏乱响,“阉狗欺人太甚!真当本王是泥捏的不成?传令下去,府中护卫再加一倍,所有暗哨全部启动!告诉咱们的人,都给本王打起精神来!冯保敢动周秉谦,就敢动本王!他想鱼死网破,本王奉陪到底!”

齐王眼中杀机毕露,对冯保的恨意达到了顶点。周秉谦的死,非但没能让他感到丝毫轻松,反而像一瓢热油,浇在了他本就炽盛的怒火之上。

东厂衙门,密室之中。

冯保捻着一串沉香木佛珠,听完下属的汇报,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脸上没有丝毫喜色。

“周秉谦……死了?”他声音尖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确定是突发疾病?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回督主,据我们安插在周府的人汇报,表面上看确是突发中风,脉象、症状都对得上,府中也未发现外力侵入的痕迹。周家已经准备发丧了。”

“表面上看……”冯保重复了一句,眼神闪烁不定,“太巧了。咱家正要深挖他与齐王勾结的证据,尤其是那私募军队的线索,他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

他放下佛珠,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齐王……好一招弃车保帅,好狠的心肠!他这是怕周秉谦扛不住咱家的手段,把他那点谋逆的勾当全抖出来,所以抢先一步杀人灭口!还想把这脏水泼到咱家头上?”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齐王的风格,狠辣果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周秉谦一死,很多线索就断了,确实给东厂的调查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而且,齐王此举,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和警告。

“看来,齐王是被逼到墙角,开始亮爪子了。”冯保冷哼一声,“他以为杀了周秉谦就能高枕无忧?做梦!给咱家盯紧齐王府和他手下那些虾兵蟹将的一举一动!另外,加快追查那私募军队的线索!咱家就不信,他齐王能把所有痕迹都抹干净!”

周秉谦的死,如同在原本就波涛汹涌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不是平息波澜的浪花,而是更加狂猛的漩涡。齐王与冯保之间的猜忌和仇恨,因这突如其来的死亡而急剧升温,双方都认定了是对方下的毒手,理智的弦已然绷到了极限。

就在这种极度紧张的氛围中,沈放遵照肃王的指令,开始小心翼翼地“添柴”。

他动用了埋藏极深的暗线,通过几层难以追溯的关系,将一些关于京畿附近庄园的“模糊传闻”,夹杂在其他真伪难辨的消息中,以一种看似偶然的方式,泄露给了东厂外围负责收集情报的番子。这些信息最初并未引起太大重视,但在冯保严令追查私兵线索的背景下,很快被筛选出来,逐级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