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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眼神一凝。墨韵斋老板的死,绝非巧合,这分明是有人在他们查到这条线索之前,抢先一步杀人灭口。对方动作如此之快,说明要么一直在监控墨韵斋,要么就是在朝廷相关衙门乃至皇城司内部,有着极高的消息灵通度,甚至可能两者兼备。

“第二件事,”甲三继续禀报,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了窗外无形的耳朵,“是关于阮姑娘的。就在我们离开北地后第三天,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试图潜入别院,目标直指阮姑娘所在的院落。

对方身手极高,且极为诡异,不似中原路数,被我们预留的暗哨发现后,交手片刻便迅速撤离,未能擒获,也未留下任何可追踪的痕迹。夜枭统领判断,其目的……似是想确认阮姑娘的生死与状态,而非单纯灭口。”

肃王指尖微微收紧。阮清韵的存在,是他手中一张无人知晓的底牌,对方是如何得知?除非……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阮清韵与转魂镜,乃至与睿王失踪案有着某种关联。这伙诡异的人,与暗影阁有关?还是朝中其他势力,也知晓转魂镜的秘密?局势比他预想的更为复杂,水面下的暗流,已经开始涌动。

“第三件,”甲三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是关于京中的风向。就在昨日,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周廷儒,在一次小范围的清流聚会上,公开质疑王爷您‘重伤未愈’却急于返京,恐非休养那么简单,言语间暗指北地军务或有隐情,甚至……可能与睿王殿下之事脱不开干系。

虽然只是私下议论,但参与之人不乏言官清流,此论调正在小范围内快速扩散。夜枭认为,这是齐王一派在试探性地发动攻击,意在搅浑池水,提前营造对您不利的舆论。”

三条消息,一条比一条沉重。线索被掐断,底牌被窥探,舆论被引导。人未至京,风雨已扑面而来。

肃王沉默片刻,挥了挥手:“本王知晓了。告诉夜枭,墨韵斋的线,从老板的社会关系、过往交易记录,尤其是与西南方向的联系继续深挖,死人也未必不能开口。阮姑娘那边,加派一倍人手,以隐匿护卫为主,非生死关头不得暴露。至于周廷儒……”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跳梁小丑,不必理会。让他跳,跳得越高,将来摔得越惨。退下吧,沿途小心。”

“是!”甲三抱拳领命,身形一晃,便如青烟般从窗口消失,融入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放轻轻关好窗户,房间内重归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他看向肃王,眼中难掩忧色:“王爷,对方来势汹汹,且似乎对我们的动向有所察觉。”

肃王走到桌边,提起冰冷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让他因信息冲击而有些纷乱的思绪清晰了不少。

“不是察觉,是博弈早已开始。”他放下茶杯,声音低沉而平稳,“从我们接下圣旨那一刻,甚至更早,从皇弟失踪,或者从我‘重伤’那时起,这盘棋就已经在下了。我们走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的预料和算计之中,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他转过身,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墨韵斋老板的死,说明我们查的方向是对的,触到了他们的痛处。阮清韵被窥探,证明她确实是关键人物,对方也急于知道她掌握了什么。周廷儒的跳出来,不过是开战前的舆论造势,想乱我方寸,逼我们提前露出破绽。”

“那我们现在……”

“以不变应万变。”肃王目光沉静,“他们希望我慌,希望我乱,希望我为了自证清白而疲于奔命,或者为了反击而露出破绽。我偏不。继续按‘重伤未愈’的节奏走,稳扎稳打。告诉陈福,明日抵达京城,依制行事,该有的排场要有,该示的弱,一点也不能少。”

“是。”沈放领命,迟疑了一下,又道,“王爷,您的身体……”

“无妨。”肃王打断他,重新坐回榻上,闭目凝神,“内力恢复虽慢,但神识尚在。况且,很多时候,杀人……或者破局,未必需要惊天动地的武力。”

他需要在这最后一段路上,将纷乱的信息重新梳理,将破碎的记忆尽可能拼接。对手的强大与诡谲超出预期,他必须更加谨慎,更加冷静。

次日清晨,车队如期离开漳河驿,朝着最终的目的地——京城进发。

越靠近京城,官道越发宽阔平整,车马行人络绎不绝,彰显着帝国中心的繁华与活力。道路两旁,开始出现整齐的田庄、歇脚的茶棚,以及越来越多窥探的目光。

那些目光来自各色人等,有普通的行商旅客,有地方衙门的探子,有各方势力安插的眼线,甚至可能还有皇城司的密探。他们远远观望着这支沉默而肃杀的车队,试图从那紧闭的车帘和护卫警惕的眼神中,解读出关于这位即将归京的亲王的一切信息。

肃王依旧没有露面。他甚至刻意在车队一次短暂休息,不得不下车换乘时,让陈福和沈放一左一右“搀扶”着,脚步蹒跚,面色苍白(得益于谷老调配的一些暂时改变气色的药物),在寒风中轻微“咳嗽”了几声,这才虚弱地钻回车内。这一幕,自然被无数双眼睛看到,并迅速转化为更加详实的报告,飞向京城各处。

午后,阳光勉强穿透冬日的云层,带来一丝稀薄的暖意。遥远的地平线上,一道巨大、恢弘的黑色轮廓开始显现。

京城。

那是一座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巍峨的城墙如同它坚硬的脊梁,高耸的城楼是它警惕的头颅。人烟稠密,屋舍鳞次栉比,远远便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混合着权力、财富、欲望与危机的庞大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