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顺利运回黄金只是第一步。如何向肃王禀报,如何解释秦颜的受伤和刘烨的警告,如何利用这批黄金和抓获的俘虏在接下来的朝堂博弈中占据主动,才是更严峻的考验。
尤其是那尊丹炉和幻境核心破碎时感受到的古老邪恶气息,让他隐隐感到不安,这背后牵扯的,恐怕远不止权力争斗那么简单。
小路蜿蜒,林深苔滑。队伍沉默地前行,每个人都深知肩上重任。黄金沉重,压得骡马不时打着响鼻,但这份沉重,远不及他们心中对前路未知的那份凝重。
夕阳西下,将树林的影子拉得老长。徐清勒住马,看了看天色,又取出简陋的地图对照方位。
“统领,再往前三十里,有个废弃的山神庙,可以歇脚。”一名熟悉路径的向导低声道。
徐清点了点头:“传令下去,加快速度,务必在天黑前赶到山神庙。夜间山林不太平,需小心戒备。”
“是!”
队伍再次提速,在暮色四合中,向着临时落脚点疾行。京城的轮廓似乎还远在天边,但每一步,都离那风暴的中心更近了一步。
夜色如墨,山林间雾气渐起。徐清一行人押着沉重的黄金,终于在天色彻底黑透前,赶到了向导所说的那座废弃山神庙。
庙宇不大,早已荒废多年,残垣断壁间蛛网密布,仅剩的主殿也屋顶漏风,神像蒙尘。但在此刻,这已是难得的栖身之所。
“快,把马匹牵到后院隐蔽处,卸下货囊,小心轻放!”徐清低声下令,自己则率先踏入主殿,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每一个角落,确认并无埋伏或异常。
队员们训练有素地行动起来,卸货的卸货,警戒的警戒,还有人迅速清理出一块相对干净的区域,点燃了一小堆篝火。
火光被刻意控制在最小,且用破败的门板遮挡,以免光亮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跳跃的微弱火光照映着众人疲惫而警惕的脸庞。黄金被堆放在神殿角落,用一些破烂的幔布和干草粗略掩盖,但那份沉甸甸的存在感,却弥漫在空气中,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徐清接过亲卫递过来的干粮和水囊,却没有立刻食用。他走到殿门口,望着外面浓稠的黑暗和弥漫的雾气,眉头微蹙。
山间的夜,静得有些反常,连虫鸣鸟叫都似乎消失了。
“统领,您去歇会儿吧,前半夜我来守。”副手走到他身边,低声道。
徐清摇了摇头,他的精神依旧紧绷。“让大家轮流休息,保持警惕。我总觉得……这一路,似乎太顺了些。”
凤崖山闹出那么大动静,他不信某些势力会毫无察觉。这寂静的夜,反而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约莫子时刚过,负责在外围警戒的一名暗哨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回殿内。
脸色凝重地对徐清低语:“统领,有情况!西边林子里有动静,人数不多,但动作很轻,像是……冲我们来的。”
来了!徐清眼中寒光一闪,并未感到意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冷静。
他立刻做出手势,所有休息的队员瞬间惊醒,无声地抓起兵刃,占据有利位置,熄灭了那点微弱的篝火,整个庙宇彻底融入黑暗。
徐清屏息凝神,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细微的踩断枯枝声、衣袂摩擦声,正从西侧缓缓靠近,对方显然也是潜行的高手,若非他提前安排了精于侦查的暗哨,恐怕很难发现。
他默默估算着对方的距离和人数,同时心中飞快盘算。是劫财?还是灭口?或者是想确认黄金的下落?
就在对方接近到庙宇外墙不足二十步时,徐清猛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夜枭啼叫——动手的信号!
“咻!咻!咻!”
数支弩箭从破败的窗户和墙洞中精准射出,直扑黑暗中那些模糊的身影!
同时,数名队员如同猎豹般从庙门和侧窗扑出,刀光在夜色中划出冷冽的弧线。
“有埋伏!”黑暗中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紧接着便是兵刃交击的脆响和闷哼声!
袭击者显然没料到目标如此警觉且反击如此迅猛,仓促迎战。但这些人也绝非庸手,短暂的慌乱后,立刻稳住阵脚,与徐清的人马缠斗在一起。
徐清没有贸然冲出,他稳坐中军,透过缝隙冷静地观察着战局。来袭者大约有七八人,皆身着夜行衣,黑巾蒙面,出手狠辣刁钻,招式路数不似军中手段,倒更像是江湖上的杀手或是某些权贵圈养的死士。
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几次试图冲破拦截,直扑殿内存放黄金的位置!
“一个不留!”徐清冷声下令。无论对方是谁派来的,既然敢来,就必须把命留下,绝不能放走活口泄露黄金的踪迹和他们的行踪。
战斗结束得很快。在徐清这边有心算无心,以及人数和配合的优势下,那七八名袭击者尽管身手不凡,最终还是被全部格杀当场,己方仅两人受了些轻伤。
这一夜,轮班值守,徐清也不敢睡实,心里总觉不踏实。
直到天色微明,林间弥漫着破晓的寒意与未散的血腥气。徐清不敢耽搁,立刻下令队伍拔营。
“此地已暴露,不可久留。所有人检查装备货囊,即刻出发!”他目光扫过经过一夜鏖战略显疲惫但依旧眼神锐利的部下,
“昨夜只是开端,往后的路,需更加小心。改变原定路线,我们绕行莫夫关。”
副手闻言微微一怔:“统领,莫夫关地势险要,传闻有瘴气……”
“正因险要,才更可能避开眼线。”徐清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寻常商队绝不会走那里。尽快穿过,比在平坦处被人当成靶子强。”
他深知,对方既然能精准找到山神庙,必然掌握了他们大致的行进路线,不变则危。
队伍再次启程,舍弃了相对好走的小径,一头扎进了更加茂密原始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