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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十五。

夕阳刚落,肃王府西跨院的卧室外,便守满了神色慌张的下人。

先是一声压抑的痛哼从窗内传出,断断续续,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到了深夜,那声音陡然尖锐,凄厉得能穿透院墙,连巷口的巡夜兵丁都忍不住驻足张望。

“王爷!王爷您撑住!止痛药来了!” 管家老周捧着黑陶药碗,跑得鞋都掉了一只,跌跌撞撞冲进卧室时,却见肃王蜷缩在锦榻角落,左手死死攥着床单,指节绷得泛白,几乎要嵌进木榻缝隙里。

他脸上的疤痕涨得通红,像有活物在皮下蠕动,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颌往下淌,很快浸湿了身下的锦垫,晕开一片深色水渍。

“痛…… 面部头部…… 都在痛……” 肃王的声音破碎不堪,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说一个字都要倒抽一口冷气,“拿…… 拿酒来…… 烈酒……”

老周不敢怠慢,转身就喊人去取酒。守在门口的林墨却没动,他目光扫过院墙角的阴影 —— 那里藏着个穿灰布衫的汉子,正借着月光往卧室里探头,袖口露出半截锦衣卫的令牌穗子,显然是御书房派来的探子。

还有几个鬼鬼祟祟探头的黑影,料想便是淮王,睿王和齐王的探子。

林墨不动声色地往门框边挪了挪,挡住探子的视线,心里却冷笑:王爷要的,就是这 “病弱不堪” 的效果。自上月神医点破噬疤蛊的真相,他们便算准了月圆夜的剧痛,既要让这痛来得真切,又要让宫里的人看得明白。

御书房里,烛火已燃到第三根。

李福海捧着探子递来的纸条,躬着身子轻声禀报:“皇上,肃王府那边从傍晚就传出痛呼声,到现在还没歇。老管家去请了三位太医,都查不出缘由,只说王爷这痛像是旧伤复发,止痛药根本压不住,方才探子瞧见,王爷痛得在榻上打滚,里衣都湿透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笔,目光沉沉地盯着窗外的月亮 —— 今夜月色极亮,却照得御书房里一片冷寂。

“他这痛,是真痛,还是演给朕看的?” 皇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御案边缘,语气里满是疑虑。可探子描述的模样,又不似作假。

“探子说,王爷痛得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老管家急得直掉眼泪,不像是装的。” 李福海补充道,“还有,淮王、睿王、齐王那边都得了消息,淮王派了府里的医官去探望,睿王虽不能出府,却让守卫送了人参,齐王更是让人抬了一坛陈酿过去,看样子都怕王爷出事。”

皇帝沉默了片刻,指尖在御案上轻轻敲击,发出 “笃笃” 的声响:“沈烈那边有消息吗?” 沈烈是他派去漠北查武将的锦衣卫指挥使,走了已有五日。

“还没有,沈大人刚到漠北,军中情况复杂,估计得等几日才能有动静。” 李福海道,“不过老奴听说,淮王最近在漠北动作频繁,好像在给几个将领赏赐良田。”

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倒真敢!”

他拿起案上的密折 —— 那是江南巡盐御史递来的,上面写着淮王与江南盐运使的往来明细,光是上个月,盐运使就给淮王送了十万两白银。

“淮王这是越来越大胆了,竟敢私吞盐税,还想拉拢军中势力!” 皇帝冷声道,“李福海,你让人立刻去江南,把那盐运使抓回来,严加审讯,看看淮王到底还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老奴这就去安排。” 李福海躬身应下,退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

皇帝正盯着案上的鎏金令牌出神,那令牌是先皇赐下的,可调动京畿卫戍,此刻却成了皇帝心头的重负。

李福海暗自嘀咕:皇上一边防着肃王装病,一边防着淮王夺权,还要盯着睿王、齐王搞小动作,这宫里的局,怕是要乱了。

而肃王府的卧室里,肃王的痛呼声渐渐低了下去。

他靠在锦榻上,大口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脸色苍白得像纸。

林墨递过一杯温水,低声道:“王爷,探子已经把消息传回去了,其他皇子也都知道您痛得厉害,淮王派来的医官还在院外等着,要不要见?”

他放下水杯,又道:“漠北那边,沈烈查得严,让我们的人别跟他硬碰硬,只要守住之前安插的眼线,别让他查到不该查的就行。还有,淮王派去探望的医官,你让人盯着,看看他会不会趁机在府里安插人手。”

林墨点头:“属下明白。对了王爷,神医说这噬疤蛊每月月圆都会发作,下次发作会不会更痛?”

肃王摸了摸脸上的疤痕,那里还残留着灼痛感:“痛也得受着。当年在漠北中了这蛊,我还以为是旧伤作祟,若不是上月神医点破,恐怕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他看向窗外,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疤痕上,泛着冷光,“这蛊是冲着我来的,下毒之人说不定还在暗处盯着,我若是不装得惨些,怎么引他们出来?”

林墨心里一凛,刚要说话,就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 —— 是齐王派来送酒的人。

林墨道:“王爷,属下去应付。”

肃王点头,靠在榻上闭上眼。他知道,这十五夜的痛,只是个开始。皇帝的猜忌,皇子的争斗,还有漠北的暗流,以及那个藏在暗处的下毒之人,都像一张大网,把他紧紧裹在里面。他必须步步为营,哪怕每一步都要忍着锥心之痛。

而御书房里,皇帝还在盯着那份江南密折。他拿起朱笔,在 “严查” 二字上又重重描了一遍,指尖用力,几乎要把纸戳破。

忽然,他想起肃王脸上的疤痕 ——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皇帝压了下去。

可他心里清楚,这根刺一旦扎下,就再也拔不掉了。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睿王府里,睿王正与谋士商议着如何借肃王的 “病”,挑起淮王与齐王的争斗;齐王府里,齐王则拿着密信,笑得意味深长 —— 信上写着,漠北有位将领,愿意投靠他。

深宫之中,权谋如刀,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十五夜的锥心之痛,只是这盘大棋里的一颗小棋子。

而下一颗棋子,又会落在谁的手里?那个给肃王下蛊的人,会不会在下次月圆之夜,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