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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的风总卷着沙砾,砸在淮王的军帐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极了京城里那些藏不住的私语。

帐内烛火摇曳,淮王正捏着一封密信,火漆印上 “德” 字早已被指甲抠开,信纸边缘微微发皱 —— 那是德妃从宫里递来的消息,字里行间都是他想看见的结果。

他垂眸再扫一遍信上的字,“淑妃入冷宫”“睿王齐王禁足”,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落在他心头的天平上,让偏向太子之位的那端又沉了沉。忽然,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得意的笑,不是张扬的狂喜,是筹谋得手后的笃定。

指节轻叩案几,他想起这半年的布局:先是借淑妃的手打压皇后旧部,再挑唆睿王与齐王争权,最后由德妃在宫里递话,让皇上抓了两人的错处。如今看来,这每一步都走得都很稳。

他起身走到悬挂的舆图前,手指顺着漠北的疆域往上滑,最终停在京城的位置。宫里能与他抗衡的人,确实不多了。淑妃母家虽有权势,可一旦入了冷宫,便成了无根的草,翻不起浪;睿王性子急,齐王根基浅,禁足在府里,连朝堂的风都摸不到;至于肃王…… 淮王想到这里,嘴角的笑意淡了些,却多了几分不屑。

肃王当年也是储位的热门人选,文武双全,连皇上都曾当着大臣的面夸过他 “类己”。可一场意外,他的脸反复溃烂,留下大片疤痕,从此便像变了个人。

日常总戴着面具,奏事也只站在角落,只认真做事,再无争嫡之心。倒也佩服他的自知之明,知道毁容后再无缘皇位,便彻底退出了党争,安安分分守着自己的王府,试探过几次,确认肃王确实无心皇位。

“剩下的,就只剩朝堂上那几个老顽固了。” 淮王低声自语,指腹摩挲着舆图上的线条。御史大夫、兵部尚书,还有几个跟着先皇后的老臣,总在朝堂上明里暗里反对他,说他 “久居边疆,恐失朝堂规制”。

不过没关系,他早已让人在京城布了线,只要再找个由头,比如克扣军饷、私通外敌,总能把这些人拉下马。

帐外的风沙似乎更烈了,淮王掀开帐帘走出去。漠北的黄昏总是苍凉,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满是沙砾的地上。他望着远处起伏的沙丘,风刮得他衣袍作响,眼神却一点点变得坚定。

从他十五岁离京戍边那天起,他就知道,皇位不是等来的,是争来的。这些年,他在边疆浴血奋战,为的就是积攒军功;在宫里安插眼线,同时有母妃坐镇,为的就是掌握动向。如今大局将近,这场夺嫡之战,他没理由输,也不能输。

可淮王不知道,他在漠北筹谋时,京城的御书房里,皇上正拿着另一封密信,指尖摩挲着信纸边缘,眼神深沉。

御案上摊着的,是暗探从漠北传回的消息,里面写着淮王收到密信后的反应,甚至连他叩击案几的次数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皇上看完,将密信放在烛火旁,看着信纸边缘慢慢卷起来,直到快要烧到指尖,才抬手将其扔进旁边的铜盆里。火星溅起,很快便化为灰烬,像极了那些藏在暗处的心思。

“淮儿的心思,倒是越来越重了。” 皇上轻声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站在旁边的太监总管李福海大气不敢喘,只低着头,等着皇上的吩咐。皇上却没再说话,而是从御案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片干枯的草叶 —— 那是当年还阳草的样本。

皇上抚摸着那叶片,这是他给自己留的,身为帝王,既需顾全边境战事的安稳,不能寒了戍边将士的心,也得为自己留条后路,只是没成想,这药草,倒成了看清儿子们心术的镜子。

他指尖微微用力,干枯的草叶边缘泛起细碎的裂痕,就像他此刻对几个皇子残存的那点温情,正一点点随着这些算计碎裂开来,也将皇帝的思绪彻底扯开。

皇帝合上了锦盒后,对身边的贴身太监总管李福海说道:“福海,这‘还阳草’,你可还有印象?”

李福海躬身,应道:“奴才怎会忘?那是西域绝品奇药,传言能治百病,尤其解疑难杂症,只是早年间就传闻彻底灭绝了,连西域本地都寻不到半株。奴才瞧着万岁爷近日总翻这旧档,怕不是这还阳草,又勾着您想起几位王爷的事了?”

皇帝抚摸着锦盒,沉声道:“当年承儿(睿王)为救泽儿(齐王),深入西域绝境,穿戈壁、避流沙,数次险死还生,才带回来一株。那会儿泽儿(齐王)缠绵病榻数月,太医束手无策,那草就是他唯一的生路,承儿(睿王)这份兄弟情,朕当年还记着。

李福海,道:“是呢,那会儿满宫都夸睿王爷心热,奴才也见着他回来时满身风沙,手上、脸上、身上还带着伤,只盼着能救齐王殿下。可没承想,淮王爷偏在这时候递了奏报。”

皇帝指尖顿在案上,道:“轩儿(淮王)说他染了急病,要奇药救治。你也知道,他舅父正领兵在边境抗敌,战事胶着,每一分军心都关乎胜负。若是他当真病重,边境将士得知消息,必会人心惶惶。

李福海再度躬身,道:“皇上,您当年也是两难啊。一边是皇子性命,一边是边境安稳,您权衡再三把草给了淮王爷,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只是苦了齐王殿下,错过了最佳救治时机,病根从此落下,常年卧病在床。您是父亲,但您也是天下的皇帝啊。”

皇帝听完李福海的话,心里倒是舒畅了一些:“这事朕当时没说破,可心里的疑团没散。轩儿(淮王)向来行事谨慎,怎会偏偏在还阳草刚到京时 “病” 了?且他的病来得急,收了草后,又没再传过病危的消息,这份 “巧”,总让朕觉得不对劲。”

烛火几点明灭,映着殿内沉寂,也映着帝王难猜的心思 —— 所谓君心似海,大抵便是这般,寻不到底,摸不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