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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夜深,御书房的烛火又燃尽半支。

李福海轻手撤下残留的烛梗,火折子 “嗤” 地一声亮起,新烛芯被点着的瞬间,暖黄光晕重新漫过御案,将案上奏折的边角染得柔和几分。

皇帝起身踱至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窗棂,目光落在庭院里沉沉的夜色中 —— 连檐角的铜铃都静了,只有风卷着落叶,在青砖上擦出细碎的声响。

“皇上,” 李福海的声音压得极轻,生怕扰了这夜的静,“锦衣卫指挥使沈烈,已在殿外候了半个时辰了。”

皇帝指尖的动作顿了顿,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转身踱回御座坐下。

李福海会意,躬着身退至殿门,撩起半幅垂帘,朗声道:“宣 —— 锦衣卫指挥使沈烈觐见 ——”

殿外的夜寒还凝在玄色官服上,直到这声通传落定,沈烈才缓缓直起身,敛眉躬身,一步一步踏入暖光之中,衣摆扫过门槛时,竟似带起了一丝冷意。

“沈烈,漠北之事,朕交给你,只能成,不能败。” 皇帝语气里没有半分波澜,眼底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带二十名心腹,明日便以巡查军纪的名义启程,切记,只查不扰,凡与皇子有书信往来、财物交接的武将,不论职位高低,都要一一记下。若发现有人私吞军饷、暗通藩王,不必回京请示,先拿了人,再奏报朕。”

沈烈单膝跪地,声音铿锵:“臣遵旨!臣定当严守机密,绝不泄露半分行踪,若有差池,甘受凌迟之刑!”

皇帝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鎏金令牌递过去:“持此令牌,可调动沿途卫所兵力,若遇阻碍,先斩后奏。另外,查武将的同时,也盯着肃王在漠北的旧部 —— 朕总觉得,他在漠北待了五年,若说与军中无人往来,朕不信。”

沈烈接过令牌,指尖微顿,随即应道:“臣明白。”

皇帝挥了挥手,沈烈起身退下,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声响。

待殿门重新合拢,李福海才敢上前半步:“皇上,沈大人此行风险不小,漠北武将多是淮王舅父当年带出来的人,怕是会……”

“怕就不查了?” 皇帝打断他的话,指尖敲击着御案边缘,“这些年肃王专心替朕做事,平日闭门不出,可他脸上的疤一日不好,朕心里的疑就一日不消。当年漠北那箭,到底是冲着朕来的,还是冲着他来的,至今没个定论。如今皇子们明争暗斗,他若暗中攥着兵权,将来必是大祸。”

说罢,皇帝从御案下取出一份密折,封皮上印着朱红的 “密” 字。“淮王那边,也不能松。昨日收到消息,他上个月偷偷给江南盐运使送了批字画,你让人盯着,看看这盐运使到底给了他多少好处。”

李福海连忙应下:“老奴这就去安排,定不会让淮王察觉。”

“还有,” 皇帝补充道,“十五快到了,肃王那脸每逢十五必痛,你让人多盯着肃王府,看看他这痛是真的,还是做给人看的。”

李福海躬身退去,御书房里又只剩皇帝一人。他拿起那份密折,指尖用力掐着纸角,目光沉沉地落在 “肃王” 二字上 —— 当年若不是肃王替他挡了那箭,他或许早已命丧漠北,可这救命之恩,偏偏成了他心头最沉的枷锁。

与此同时,肃王府的书房里,烛火同样亮着。肃王右手轻轻抚过左脸的疤痕,那疤痕从眉骨延伸到下颌,凹凸不平,在烛火下泛着暗沉的光。

“王爷,御书房那边刚有动静,沈烈深夜被召入宫中,走的时候带了二十名心腹,看方向像是往漠北去了。” 侍卫长林墨躬身禀报,声音压得极低。

“陈福呢?怎么是你禀报?”肃王背对着林墨,将面具戴回到自己脸上。

“大统领去跟踪淮王暗探,还没回来,让有事及时来向王爷禀报。”林墨低眸答道。

肃王爷指尖的动作顿了顿,眼底没有丝毫波澜:“沈烈是锦衣卫指挥使,他去漠北,除了查武将,还能查什么?”

“王爷是说,皇上在查您的旧部?” 林墨面露忧色,“要不要先给漠北那边传个信,让他们收敛些?”

肃王摇头:“不必。越收敛,越显得心虚。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只是让他们把往来书信都烧了,别留下把柄。”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最近府里的人,是不是多了几个生面孔?”

林墨一愣,随即点头:“是有三个,一个在厨房打杂,两个在门口当差,属下查过他们的底细,都是流民出身,看着没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才最有问题。” 肃王冷笑一声,“皇上派人盯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上个月我去寺庙上香,到这个月我让管家去采买药材,身边总跟着些尾巴,只是他们藏得好罢了。”

林墨握紧腰间的刀:“王爷,要不要属下把那些人处理掉?”

“别。” 肃王摆手,“留着他们,皇上才放心。只要我们不露出马脚,他再查也查不出什么。对了,十五快到了,我的药备好了吗?”

“备好了,只是王爷,那伤疤每次发作都痛不欲生,您真要……” 林墨话没说完,就被肃王打断。

“要。” 肃王语气坚定,“不光要痛,还要痛得让所有人都知道。皇上盯着我,其他皇子也盯着我,我这脸痛一日,他们就少一分猜忌,我就能多一分安稳。”

他看向窗外,夜色比御书房的更浓,风卷着沙尘,打在窗纸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当年那箭,表面是救驾,实则是把我架在了火上。若不是后来这蛊毒让我‘病弱’,皇上怕是早就让我回军中了 —— 他既怕我掌兵,又怕我不掌兵,这心思,我比谁都清楚。”

林墨低头应是,心里却替肃王难受 —— 当年漠北一战,王爷替皇上挡箭,落下终身残疾,后来又被人下了蛊,每逢十五就痛得死去活来,可皇上非但不心疼,反而处处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