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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只得出来安抚民众,矛盾暂时停歇。

但为了安抚民心,彰显天子对此事的看重,新帝当即就地斩杀了滨州刺史薛蒙,不仅如此,新帝还不得不带人亲自前往堤坝毁坏之处查看。

被洪水冲毁的堤坝,朝廷第一时间就命钦差景国公前来督促修葺好。

是以新帝到的时候,瞧着倒是没有什么异样。

黄河在此处支流也有不少,接连数日,新帝都亲自前往查看。

这日,忽然下起蒙蒙细雨,按说此时已经是秋末,天气转冷,黄河有些支流都已经结冰。

但滨州临近东部海岸,气温要更高些,南部暖流越过山脉再度往上。

滨州一带气温升高,中上游冰雪融化,一股脑朝下游涌入,气势汹汹,欲朝大江大洋汇入。

好不容易修葺好的堤坝再次被冲毁。

彼时,新帝正带着几个心腹大臣在河岸边上查看。

不过新帝就算屈尊前来查看,必然也不会到河流湍急,水流急速的地方,而是选择较为平缓,也无危险的浅滩上查看。

“啊!”新帝不知一个不慎,不知踩到何处,人被急速涌动的河流带着往下沉去。

“陛下掉下去了。

“快来人下去救陛下!”

随行前来的承恩侯吓得高声呼叫。

等新帝身边的亲卫反应过来时,新帝人已经卷入漩涡之中,好在还能看见新帝上上下下对着河流浮动的身影,当即伸手就要去拉。

只是底下暗流涌动,一眨眼的功夫,新帝已然被卷入深坑之中。

禁卫军常年在陆地行走,于水性并无不如常年在海边行走的水手熟悉,对河流 的判断也远远不及。

且比起滨州当地老练的水手,新帝显然更信任知根知底的禁卫军,这也就造成了他的悲剧。

等到水手费力将人救出来时,新帝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发黑,已然没了呼吸。

水手当即就按压新帝的胸口做急救处理,可惜,新帝因为在水里窒息太久,肺部吸入太多水,无力回天了。

随行的亲卫也折损大半。

承恩侯倒是命大,当时新帝掉下去的时候,他离新帝最近,新帝被急流卷走,下意识就拉住了他。

而亲卫反应过来时候,他因为在新帝上头,所以第一时间获救,而新帝就没那么好运了。

亲卫护送新帝遗体回到刺史府。

景国公得知此事不顾身上重伤赶了过来。

“陛下!”

而就在新帝溺水身亡两日后,武安侯被他的亲随找了回来。

据武安侯所言,他当时被暴动的民众逼到一处山崖,不幸坠落山崖,好在遇见一户猎户相救,但因为深受重伤,左腿断了,只得在山崖底下休养。

直到脚伤好了大半,才遇到一直没放弃寻找自己的亲随,这才得以回来。

只是没想到陛下竟然来了,还遭遇不测!

且明珩此时脚上还夹着木板子,显然是腿伤还未痊愈。

对此,众人都没有怀疑,就算有,也顾不上他说的是真是假的。

陛下在巡视堤坝之时,不幸被卷入暗流,溺水身亡一事很快就传回京中。

朝野震惊。

京中一时无人主事。

还是景王站出来,主动提及前往滨州接回陛下尸首。

对此,文武百官和宗室无人有异议,反倒高看景王一眼。

景王似乎也不在意,带着丞相等几位朝中重臣就往滨州来。

不过三日,景王一行便抵达滨州,景国公亲自带人去岸口迎接。

景王一行到了刺史府,先是到了为新帝暂时设的灵堂献上三柱香,又拜了四拜。

如此,才问起陛下的死因。

当时在场的除了承恩侯和几个大臣,还有新帝的心腹随从,还有就是那些几名水手了。

承恩侯似乎是被吓坏了,从回来后一直不言不语,此时见景王和丞相等来了,忙指认那几个水手,“景王殿下,当时事发突然,陛下忽然就被卷入暗流中,我离陛下最近,也被拉了下去,若非那几个水手救驾不利,陛下也不会出事。”

那几个水手显然也不满被人这么泼脏水。

但对这位京城前来的景王很是恭敬,知道这位是先帝的宠爱的皇子,尚未及冠就已经册封亲王。

“回景王殿下,并非我等没有及时救驾,而是陛下并不信任我等,只让我等远远跟在后头,我等发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

老水手回忆着当初的场景,没有半点添油加醋的说道。

景王与丞相等人对视一眼。

对这老水手的话并未怀疑,无论是先帝,还是不幸溺亡的新帝,都是生性多疑。

比起这些不知底细的水手,显然会更信任随身护卫的亲卫。

欧阳丞相长叹一声,新帝自作孽不可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这次跟着景王前来的人,大多都是先帝的心腹老臣,对于滨州这桩闹事,新帝难辞其咎。

只是如今人死了,他们作为臣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祭拜完新帝,景王就去探望武安侯了。

丞相等人探望过武安侯就各自去忙了 ,新帝是死了,但还留滨州这么一堆烂摊子等着他们处理。

“表哥,你没事吧?”

景王看着靠在床榻上的男子,比起出京时清减许多 ,下巴轮廓显得凌厉不少。

明珩看着已经能独当一面的表弟,嘴角扯出笑意,“没事,痒痒就好了,可查到证据了?”

这话问的有些没头没脑。

景王却明白他在说什么,“嗯,这回多亏了皇后,还真叫她查到了线索。”

新帝前往滨州安抚灾民,无疑是给了景王和江皇后机会。

明珩点头,“那个福顺,我已经命人押起来看管了,吊着他几日,应该也撑不住了,等会你去一趟,这小子知道不少。”

“嗯。”

兄弟两人半晌无话。

良久,景王才开口道:“倒是没想到他就这么没了,还真是令人唏嘘!”

这话听着很是感慨,实则并没有多少情意。

皇家之中,哪有什么父子,兄弟。

新帝的死,纵使有他自作孽不可活的缘故,可若没有人暗中推一把,也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死了。

明珩看着他,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