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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眼睛开始泛银,像被什么东西从里头点亮了。

我眼皮一跳,手已经摸到了噬灵蚓皇的脑袋。这玩意儿最近吃得不错,肉嘟嘟的身子盘在我肩上,草环都快撑不住了。我没敢让它动,先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个倒五角星——这是我和它之间的暗号,意思是“憋住别放屁”。

结界要是再炸一下,咱们就得露馅。

“三师姐。”我声音压得低,“毒晶不能留外面。”

柳蝉衣站我斜后方,手里正捻着一根细如发丝的紫线,听见这话,手指一抖,线头扎进地缝。“知道,吞了它。”

我点头,把怀里那颗封着剑灵残识的毒晶掏出来,蓝光还在里头扑腾。刚要递过去,那具傀儡身子突然抽搐了一下,脖子歪得不像活人能扭的角度。

好家伙,还想诈尸?

我手一翻,直接塞进噬灵蚓皇嘴里。它张嘴接得稳准狠,连嚼都没嚼,咕咚一声咽下去,肚子还打了个嗝,喷出半缕彩虹雾。

“收着点!”我拍它一巴掌,“待会打架靠你撑场子,不是让你表演杂技。”

柳蝉衣冷笑:“你俩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了?上次它放个屁把你掀进粪坑的事,我可还记得。”

“那是意外!”我瞪眼,“再说那坑也不是粪坑,是药渣堆!”

嘴上说着,脚下没停。我往后退了两步,左脚踩到一道裂痕,顺势一滑,整个人差点摔趴下。灰袍袖子蹭地,扬起一阵土。

又是这个姿势。

每次我摔跟头,总会有人笑我笨。可没人知道,我袖子里藏着血笔,指尖正顺着地面纹路描一个四角锁魂阵。

黑气顺着裂缝钻进去,像藤蔓一样蔓延。等那四个眼睛发银光的弟子往前踏步时,刚好踩在阵眼上。

他们腿一软,膝盖砸地的声音整齐得像排练过。

“哎哟!”我扶着腰站起来,一脸惊慌,“吓死我了,差点摔成狗啃泥——咦?他们怎么也跪了?”

柳蝉衣翻白眼:“装什么装,你那阵纹都渗出血了。”

我低头一看,指尖确实在滴血,沿着阵纹流了一圈,像是给符文上了层漆。这阵法不吃灵力,吃的是我的血。三十次假死换来的保命招,不到这时候不用。

地上那四人抽搐着,手肘关节处隐隐发黑——我的蛊虫专挑经脉口子钻,啃完就跑,不恋战。

剩下六个还在往前走,步伐一致,呼吸同步,活像个六人合唱团。

“问题出在前面那个。”我眯眼,“识海空了,反倒成了中转站,有人拿他当广播塔。”

“那就关台。”柳蝉衣手腕一抖,袖中飞出一小撮灰绿色粉末,撒在空中,落地就冒烟。

腥臭味立马冲鼻子。

乱神瘴,她独门配方,闻多了能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连自己姓啥都想不起来。

那六人脚步果然乱了半拍,银光闪得断断续续。

就是现在。

我从怀里摸出一块黄澄澄的结晶,看着像糖块,其实是用鸡骨头熬了三天三夜,加了七种毒粉凝出来的“伪玄灵草汤”精华。这玩意儿对蛊虫是顶级诱饵,对普通人……顶多齁得慌。

手指一弹,结晶炸在傀儡脸上,碎渣飞溅。

紧接着,一只幽蓝小蛊从我袖口射出,贴着地面窜过去,顺着鼻孔钻进了脑袋。

它叫“静音崽”,专门干堵耳朵的活儿。这会儿正往识海空洞里织茧呢,一层又一层,把外头传来的神识信号全包死了。

六人齐刷刷僵住,银光灭了,眼神涣散,像突然被人拔了电源。

“搞定。”我拍拍手,“这下清净了。”

柳蝉衣走过去,抬脚踹了下最近那人,没反应。“没死,就是断线了。”

“留着有用。”我说,“回头审一审,看看是谁在背后按遥控器。”

她说:“墨无涯。”

我说:“八成是他。”

话音刚落,结界猛地一震。

不是外面撞的。

是从底下传上来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地皮。

我蹲下身,手掌贴地,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波动,规律得很——七息一次,和之前扫描心跳的频率一模一样。

“他又来了。”我抬头,“这次是神识扫频,试探防线强度。”

柳蝉衣皱眉:“刚才那一波太急,像是赶时间。”

“说明他急了。”我冷笑,“要么后手没准备好,要么……他自己也快进场了。”

她盯着我:“那你打算怎么办?继续装孙子?”

“谁装了?”我瞪她,“我这是战略性示弱!再说了,你看我哪次真吃亏了?”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腰带,摸出一个小布包,红艳艳一片。

辣椒粉。

我愣了下:“你还带着?”

“防你犯蠢。”她冷哼,“上次你非说辣椒能治内伤,结果自己喷火三小时,差点把藏书阁点了。”

“那次是意外!”我辩解,“而且最后火势控制住了!”

“靠的是我泼了半缸醋。”

我们俩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一把辣椒粉撒向结界边缘,另一把直奔那具傀儡面门。

果然,地下那股扫描波动猛地一顿,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有效。”我咧嘴,“他就怕这个。”

柳蝉衣收回布包:“接下来呢?等他派第二批炮灰?”

“不。”我摇头,“他不会再来送菜了。这种远程操控耗神,刚才一波已经是极限。他现在要么撤,要么……亲自来。”

“你觉得他会来?”

“我觉得——”我活动了下手腕,灰袍破洞里掉出半片果核,“他已经在路上了。”

结界外,岩壁裂开一道缝,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不是剑宗弟子。

穿着执法堂的黑袍,手里捧着一本佛经,嘴角翘着,像是刚听完什么笑话。

但他没靠近。

只是站在那儿,把佛经轻轻合上,用判官笔点了点封面。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像贴着耳膜响起来。

“最慈悲的杀戮,是让你笑着走。”

我打了个哆嗦。

不是因为害怕。

是因为这人说话时,我肩上的噬灵蚓皇突然打了个喷嚏,彩虹晶核喷了我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