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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来自内部的“猎犬”

火焰映红了半边天。

一本本写着告密信息的竹简和纸条堆积如山,已经淹没了苏明哲面前那只早已冰凉的茶杯。灯芯在油里哔剥作响,熏出一股呛人的黑烟,混杂着旧纸张的霉味与人通宵不眠后渗出的酸腐汗气,凝成了告缗处独有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佐田暴富”的榜样,像一根被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长崎这座巨大的蜂巢。一场由东瀛人自己发起的、针对旧统治阶级的“大清洗”,在城郭与乡野之间,轰轰烈烈地展开了。告缗处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冷衙门,变成了全城最炙手可热的漩涡中心,将人性中最丑陋、最贪婪的沉渣悉数卷了进来。

苏明哲觉得自己的灵魂正被这些雪片般飞来的污秽一寸寸地磨损。他那张属于知识分子的、干净的脸上,带着一种直面最丑陋人性时,那种混杂着厌恶与无奈的疲惫。

一双手,苍老、干瘪,布满了如同龟裂土地般的深纹,颤巍巍地将一张用炭笔画出的地图,推到了苏明哲的面前。那是一个在某豪族家中,被欺压了整整三十年的老仆人。他画得不准,线条歪歪扭扭,却用一种刻骨铭心的记忆,精准地标注出了主家所有密室与暗账的位置。

“老爷……别怪我。”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烬,“你打死我儿子的时候,可曾念过半分主仆情谊?现在,该轮到我,拿回我儿子那条命的‘价钱’了。”

又一个人被带了进来。他穿着体面的丝绸,举止谦卑,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他是某士绅家族的旁支子弟,因为常年被嫡子压制,心中早已灌满了毒汁。他献上的,是嫡子与一向宗僧侣来往的所有秘密书信。

“大哥,从小最好的都是你的。”他对着空气低语,像是在与一个看不见的鬼魂对话,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现在,这家主的位置,也该轮到我来坐坐了。你放心,你的妻儿,我会‘好好’照顾的。”

最荒诞的一幕发生在下午。两个积怨已久的村庄,为了争夺水源械斗了数代人,此刻他们的族长却“同仇敌忾”地跪在了告缗处。他们互相指认对方“藏匿佛敌”,而所谓的“证据”,竟是前几天还在互相械斗时,从对方身上扒下来的、带有寺庙标记的护身符。那些沾着血污和泥土的布片,被他们当作最致命的武器,呈现在苏明哲的案头。

苏明哲和他麾下的学子们,被这些充满了人性阴暗面的情报洪流,冲击得几近麻木。他们不得不通宵达旦地对这些信息进行甄别、交叉验证,每个人都眼窝深陷,神情恍惚,仿佛刚从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中挣扎出来。

当苏明哲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将汇总的情报告知旗舰上的林乾时,他下意识地用手捏住了刺痛的眉心。他以为会得到一句“暂缓”或是“慎重”的指令。

然而,林乾的回应,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了他那早已疲惫不堪的神经。

“不必深究动机,只问证据真伪。”

林乾的声音通过传声筒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一块不会被任何情感浸润的顽石。

“凡证据确凿者,无论大小,一律……按‘戒律’办理。”

苏明哲感到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林乾下一句话彻底堵死。

“我需要的,不是一个‘干净’的东瀛,”那声音冷酷地总结道,“而是一个‘听话’的东瀛。”

这道命令,等于彻底放开了“猎犬”的缰绳。

海军陆战队的角色变了。他们不再需要自己去乡野间费力地搜寻目标,他们变成了最高效的“行刑队”。每天清晨,苏明哲的告缗处都会递上一份经过连夜核实的“死亡名单”。陆战队员的任务,就是根据这份名单,按图索骥,进行精准的、外科手术式的抓捕与清算。

一个又一个曾经作威作福的豪族,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忠诚的家仆、亲密的兄弟、世代的邻里,都可能成为将他们送上断头台的最后一根稻草。信任的链条被彻底斩断,整个东瀛旧有的社会结构,正在一场自我吞噬的狂欢中,被刨松、粉碎。

“君子……不应该是这样的。”苏明哲看着桌上那份由自己亲手签发的、血淋淋的名单,喃喃自语。灯火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可山长的手段……却又是如此有效。为了救大多数人,就必须利用一部分人的‘恶’吗?这……真的是‘经世致用’之道吗?我……我有些迷茫了。”

指挥部的船舱内,一灯如豆。

林乾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沙盘前。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黑色的令旗。他沉默地,用这些代表着新秩序的黑色令旗,一根根地,替换掉那些被连根拔起的、代表旧豪族的红色令旗。

整个长崎地区的权力版图,正在他的手中,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迅速而冷酷地重新绘制。

“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他看着那些被拔下的红旗,像在看一堆毫无价值的枯骨。

“我释放了你们心中的魔鬼,也给了你们审判魔鬼的权力。去吧,去互相撕咬,去互相毁灭。”

他将最后一根黑旗,稳稳地插进了代表本愿寺旧址的区域。沙盘之上,再无一丝红色。

“当你们都变成了我手中互相牵制的猎犬时,”他凝视着自己的杰作,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属于绝对掌控者的平静。

“我,才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