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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一粒特殊的“稻种”

双骨节分明的手,托着几粒稻种。

那不是寻常的稻种。它们每一粒都异常饱满,呈现出一种近乎不自然的、如同熔金般的深黄色。灯火下,种皮表面泛起一层温润的、仿佛浸透了油脂的光泽。将它们托在掌心,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沉甸甸的坠手感。一股混杂着阳光与泥土的、炙热而又充满生命力的芬芳,从那几粒小小的种子上弥漫开来,瞬间便充满了整间经略使府的书房。

林乾的目光,就落在这几粒稻种之上。他的眼神平静而专注,像一个最苛刻的工匠,在审视自己即将改变世界的作品。

在他南下经略东海的第二十天,第一道并非关于海,而是关于土地的政令,以东海经略使府的名义,正式颁行江南。

政令的内容简单到近乎朴实:为固国本,提升江南粮产,经略使府将向江南所有府县,免费提供一种亩产倍于寻常稻种的“神种”,以助春耕。

消息传出,并未在江南的上层士绅中掀起太大波澜。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中的第一把,一种收拢民心的、不痛不痒的“德政”罢了。几粒稻种,还能翻了天不成?

然而,当附在政令之后的唯一领取条件,被快马传至江南各处府衙时,一场无声的地震,开始了。

——凡领取“神种”之县,春耕分田,必须以官府存档的、最新的“鱼鳞册”为准,重新进行“分田到户”。

这道附加条件,像一柄无声的、淬了剧毒的匕首,精准地,抵在了江南所有士绅地主的咽喉之上。

一时间,整个江南的士绅阶层,都被这道包裹在“仁政”糖衣之下的阳谋,逼入了一个绝对的死局。

反对?

谁敢公开反对“提升粮产,以固国本”?那是与国之大计作对,是与天下万民的饭碗作对。这个罪名,便是顾家,也担不起。

支持?

那就必须交出他们侵占、隐藏了数代人的“隐田”!那才是他们真正的命根子,是他们维持家族奢靡、豢养门客、影响朝局的根基所在。以“鱼鳞册”为准分田到户,等于让他们亲手将自己最肥美的一块肉,活生生剐下来。

这道政令,如同一张天罗地网,将他们所有的退路都彻底封死。它不与你辩经,不与你讲理,它只是将一碗能让所有人都吃饱的饭,放在了所有饥饿的佃农面前,然后平静地看着你这位地主——

你是让,还是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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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仓,张家村。

春雨过后,泥土的气息湿润而新鲜。苏明哲卷着裤腿,脚上沾满了黄泥。他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身后,是他带来的几十名通州学子。他们没有穿象征身份的襕衫,只着短打,一个个晒得黝黑,看上去与当地的农家子弟并无二致。

在他们的面前,黑压压地围着数百名来自十里八乡的农夫。他们脸上带着常年劳作的质朴与被生活压迫出的麻木,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却闪烁着一种既渴望又不敢相信的、微弱的火光。

“……经略大人说了,这‘神种’,不要你们一文钱!”苏明哲的声音洪亮而清晰,他没有用任何官样文章,只是用最粗白、最直接的乡下话,对着所有人高喊,“只要你们肯按着官府的册子,把田分了,一种一亩地,往后就能收两亩的粮!”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压抑的、嗡嗡的议论声。

“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农,半信半疑地嘟囔着,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戒备。

“就是!别是官府又想出来的新花样,哄着咱们交税吧?”

质疑声此起彼伏。

苏明哲没有辩解。他只是做了一个手势,身后一名学子立刻将一口早已准备好的、装满了“神种”的大麻袋,抬到了众人面前,然后“哗啦”一声,将那金灿灿的稻种全都倒在了铺开的油布之上。

那如同黄金般耀眼的色泽,那远超寻常稻种的饱满颗粒,在阳光下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股浓郁的、只属于丰收的谷物香气,猛地钻入了每一个人的鼻腔。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跟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把式。只一眼,一闻,他们便知道,这绝非凡品。

苏-明-哲抓起一把稻种,高高举起,任由那金色的颗粒从指缝间滑落。

“我不多说!”他再次高喊,“信得过的,今日便在本村的鱼鳞册上按手印!明日,就领种子!信不过的,也无妨!你们就在旁边看着!看着咱们张家村,今年秋后,是收一石粮,还是收两石粮!”

这番话,如同一颗投入油锅的火星。

人群彻底沸腾了!

“我按!”

“他娘的!反正烂命一条,地也是租顾大善人的!我按!”

“官爷!俺也按!”

一股由最底层的饥饿与希望所点燃的、狂暴的民意浪潮,在江南的田间地头,被彻底引爆!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那些高门大院的士绅之间,飞速蔓延。

---

金陵,顾家。

府邸那扇能容纳八抬大轿的朱漆大门,此刻却被一群衣衫褴褛、手里还拿着锄头扁担的佃农,堵得水泄不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水与泥土混合而成的、一种独属于底层的、粗砺而又充满压迫感的气味。

顾家家主顾明远,这位在江南跺一跺脚便能让官场震三震的老人,生平第一次,被自己府上的佃农堵在了家门口。

他站在门内,隔着高高的门槛,看着那些曾经对自己敬若神明、连头都不敢抬的泥腿子们,此刻竟敢用一种混杂着祈求与固执的眼神,直视着自己。

为首的,是张家村那位年过七旬的族长。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此刻因激动而涨得通红。他没有下跪,只是带着身后的几十名佃农代表,深深地,深深地鞠下了一躬。

“东家,”老族长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求您……顺应天意,体恤农人吧!”

“东家,您就发发慈悲吧!”

“是啊!那可是神种!能让咱们多活几年的神种啊!”

一声声的祈求,听在顾明远的耳中,却像一声声的逼宫,一声声的催命符!

他的手,藏在宽大的袖袍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看着那些曾经熟悉无比的脸,那一张张因常年劳作而显得黝黑干瘪的脸,此刻在他的眼中,却变得如此陌生。那眼神里的渴望,不再是对主家的敬畏,而是一种足以将他连同这座百年府邸都彻底吞噬的、原始的火焰!

他的根,正在被这些人,一寸寸地,从他脚下的土地里刨出来!

恐惧。

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骨髓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那夜,江南所有士绅的核心代表,再次于顾家一处极其隐蔽的密室中秘密集会。昏暗的烛火下,每一张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脸上,都布满了阴云。

最终,在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顾明远猛地抬起头。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被逼入绝境的、疯狂的厉色。

他一掌重重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他想掘我们的根,”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冰冷的血腥味,“那我们就……先砍断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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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一份由江南众士绅联名签署的、弹劾“东海经略使林乾,以妖言惑众,私改田制,乱我江南,动摇国之根本”的奏折,被装入一个标记着“八百里加急”的信筒,用最快的马,送往了京城。

那匹快马的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溅起一片污水,发出的急促声响,如同敲响了江南这盘棋局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