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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红楼:从养子开始封侯拜相 > 第68章 朽木岂堪雕玉器,麒麟焉肯缚庭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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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朽木岂堪雕玉器,麒麟焉肯缚庭除

林乾的脸上,浮起了一层薄薄的、恰到好处的微笑。

他没有去戳破贾政那热络之下,实则僵硬不堪的姿态,也没有去在意他那自相矛盾的、既想摆出长辈谱系又不得不面对新贵权臣的拘谨。

他只是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平静得如同闲潭之水。

“政老爷言重了。快请上座。”

贾政的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他要的,便是这份恭敬。

这份恭敬,于他而言,是理所当然的。眼前这个少年,无论穿上何等华美的官袍,他终究姓林,是荣国府实实在在的亲戚。

他今日亲自登门,已是给了他天大的体面。

他顺着林乾的手势,在那张象征着客位的花梨木圈椅上,坦然坐下。

他的背,依旧挺得笔直,那姿态,是在告诉对方,纵使你已是天子近臣,可在这宗族伦理的方圆之内,我,依旧是你的长辈。

林乾在他对面的主位上,从容落座。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提起桌上的紫砂小壶,为贾政,也为自己,各斟了一杯新沏的、尚在冒着氤氲热气的大红袍。

贾政端着茶杯,这一次,他那只手,稳稳当当。他将这杯茶,视作晚辈的孝敬,坦然受之。他轻轻吹开茶汤上的热气,呷了一口,而后,用一种长辈考较晚辈的口吻,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乾哥儿,”他没有称官职,而是用了更为亲近,也更能彰显他长辈身份的称呼,“你如今,圣眷在身,前程似锦。我与老太太,在府中,也是日日为你高兴,为你感念。你母亲在天有灵,见了你今日这番成就,想来,也足以含笑九泉了。”

林乾的脸上,依旧是那份温和的笑容。他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做了一个倾听者的姿态。

贾政见他“孺子可教”,心中甚是满意。他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终于把他此行的、真正的目的,如同一份恩赏般抛了出来。

“今日,我来,是为了一桩大喜事。”他看着林乾,那眼神,充满了长辈的期许与不容拒绝的威严,“我家中那两个不成器的孽子,宝玉,与贾环,你也见过。平日里,疏于管教,顽劣不堪。我与老太太,思来想去,这偌大的京城若论及经义文章之学,若论及安邦定国之才,又有谁,能出你之右?”

他顿了顿,那语气,变得愈发语重心长。

“老太太的意思是,想请你,屈尊,做我那两个孩儿的西席先生。也不求他们能有你这般的泼天富贵,只求能在你的言传身教之下,学得几分读书明理的门道,将来,不至于,坠了我们贾家的百年声名。”

“此事,我已与老太太商议妥当。东府那间‘缀锦阁’,也已命人打扫干净,一应的笔墨纸砚,皆是库中最好的。只等你,点个头,选个吉日,便可……开馆授课。”

他说完,便好整以暇地,靠回了椅背之上。他没有去看林乾,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墙上那幅名家字画,仿佛他谈论的,不是一件需要对方同意的“请求”,而是一件早已为对方安排妥当的、不容置喙的“差事”。

他等着。等着林乾那受宠若惊的、感激涕零的回答。

整个正厅,陷入了一片充满了荒唐与自以为是的、诡异的寂静。

林乾笑了。

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那嘴角,轻轻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他缓缓地,站起了身。

他走到贾政面前,那目光,终于,带上了一丝清淡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早已与这个时代脱节的、陈旧的古董。

“政老爷与老太太的美意,林乾,心领了。”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冰冷的定论,“只是,此事,怕是,难以从命。”

贾政那张正沉浸在“施恩”快感中的脸,表情,瞬间,凝固了。他猛地转过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林乾,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为……为何?”他下意识地问道,那声音,带上了一丝被冒犯的、属于上位者的不悦。

“其一,”林乾伸出一根手指,那声音,平静,却又充满了不容辩驳的现实,“林乾如今,身兼双职。翰林院的差事,是为国储才,不敢有半分懈怠。而海运经略司的担子,更是陛下亲交,事关帝国百年之国策,漕运万千之生民。林乾纵有三头六臂,怕也分不出这第三份心神,去耽误两位公子的锦绣前程。”

这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贾政的眉头,皱了起来,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

林乾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那声音,变得更淡了几分,像是在欣赏一件瓷器。

“其二,”他伸出第二根手指,“宝玉,衔玉而生,乃是天生的富贵闲人,是那阆苑仙葩,瑶池玉树。他的才情,在诗,在画,在那风花雪月之间。政老爷又何必,强求他,去沾染那科场之上的俗务,走那条,非他本性的、仕途的独木桥呢?这岂非,是以美玉,雕作了顽石,反倒是,委屈了他?”

这一番话,如同一阵和煦的春风,将贾政心中那刚刚生出的不悦,吹散了几分。

他竟觉得,林乾说的,有道理。他的宝玉,本就不是凡品,又何须与那些凡夫俗子,去争那功名利禄?

“至于贾环……”林乾的嘴角,那丝淡漠的笑意,再次浮现,“环哥儿,性子聪慧,机敏过人。只是,他的这份聪慧,如同一把无鞘的利刃,用在内宅之中,或许,尚能,游刃有余。可若是,放在这朝堂的朗朗乾坤之下……我只怕,这利刃,未经砥砺,会伤人,更会……伤己。”

“自然以政事为重,只需抽空教导一二,这也不可以吗?”贾政想了片刻缓慢开口。

“政老爷,”他后退一步,微微躬身,那姿态,是晚辈对长辈的、完美的礼节,“林乾才疏学浅,不敢为人师表。麒麟,焉能缚于庭除之内?而宝玉与环哥儿,皆是人中龙凤,也非我这方小小的庭院,所能容纳。此事,还望政老爷,与老太太,另请高明吧。”

“林安,”他没有再看贾政,只是对着门外,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替我,送客。”

那扇紧闭的大门,被无声地,打开了。

门外,是灿烂的、晃得人睁不开眼的、午后的阳光。

贾政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想不明白。他完全想不明白。

他放下了百年世家的身段,亲自登门,为这个忘本的、不知好歹的后辈,提供了一个能与荣国府重新攀上关系、能得到他这个长辈“提携”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怎么敢,拒绝?

他怎么能,拒绝?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这座侯府的。

他只记得,当他那顶半新不旧的青呢小轿,在巷口,与另一顶更为华美,也更为威严的、挂着东宫腰牌的杏黄色官轿,交错而过时,他的心中,没有半分恐惧,只有一种被晚辈当众拂了面子的、巨大的、无处发泄的……愤怒与屈辱。

他撩开轿帘,看着那座在夕阳下,显得愈发高大、也愈发刺眼的定远侯府,狠狠地,啐了一口。

“哼!黄口小儿,一朝得志,便猖狂至此,忘了根本!”他喃喃自语,那声音,充满了怨毒,“我倒要看看,离了我荣国府这棵大树,你这根新生的藤蔓,又能,得意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