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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那点风风雨雨,不出半日就吹进了永和宫,胤荣被乳母带下去歇午觉了,蔓萝却没急着休息,她坐在窗边的暖榻上,手里捧着一盏温热的牛乳,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勺子搅动着,目光落在窗外那几株开得正盛的海棠上,显得有些出神。

春喜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想说点什么宽慰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

“春喜,”蔓萝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去请李德全过来一趟。”

“是,娘娘。”春喜连忙应声去了。

没过多久,李德全就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娘娘,您找奴才?”

蔓萝放下手中的瓷盏,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她抬起眼,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愠怒或忧愁,反而带着一种沉静的、近乎锐利的光彩。

“李公公,前头的事儿,想必你也听说了。”蔓萝语气平和,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李德全腰弯得更低了些,谨慎回道:“奴才略有耳闻。”

“嗯,”蔓萝轻轻颔首,“本宫协理内廷,蒙皇上信重,自当尽心竭力,只是近来发现,这宫里有些规矩,似乎时日久了,就有些松懈了,长此以往,恐生事端,也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李德全何等机灵,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上前一步低声道:“娘娘的意思是?”

“整肃宫纪,以正视听。”蔓萝吐出这八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你去,把近三年来,内务府记档里那些悬而未决的、或是处置不清的旧案,比如各宫份例克扣、宫人私下对食、盗窃淫乱之类的,都给本宫整理出来。记住,要证据确凿,桩桩件件都得有凭据。”

李德全心头一凛,立刻明白了皇贵妃这是要借题发挥,不,是名正言顺地立威了!他不敢怠慢,连忙应道:“嗻!奴才这就去办,定将卷宗整理得明明白白!”

“去吧,尽快。”蔓萝挥挥手,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动静小些,别惊动了旁人。”

“奴才明白。”李德全躬身退下,脚步比来时更快了几分。

春喜在一旁听得有些懵,小声问:“娘娘,您这是要?”

蔓萝端起牛乳喝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有人嫌本宫手里的权柄太重,那本宫就让他们看看,这权柄握在手里,是做什么用的。”

接下来的几天,永和宫表面平静,暗地里却紧锣密鼓,李德全不愧是康熙身边出来的老人,办事效率极高,不过三四日功夫,就将几桩证据确凿的陈年旧案整理成了清晰的卷宗,呈到了蔓萝面前。

有负责采买的太监长期虚报价格,中饱私囊;有管事嬷嬷克扣低位宫女的份例,逼得人典当度日;更有甚者,竟查出慎刑司两个有头有脸的太监与冷宫废妃身边的宫女私通对食,行淫乱之事。

蔓萝仔细翻看着卷宗,面色沉静。她合上最后一页,对李德全吩咐:“按宫规处置,该杖责的杖责,该撵出宫的撵出宫,该送慎刑司的送慎刑司,无论涉及谁,背景如何,一律按规矩办,绝不容情。”

“嗻!”李德全领命,顿了顿,又问,“娘娘,是否要请示皇上?”

“不必。”蔓萝斩钉截铁,“皇上既将协理之权交给本宫,本宫自当依规行事,若事事请示,岂非显得本宫无能?你去办便是,若有任何差池,本宫一力承担。”

李德全见她如此果断,心中更是佩服,不再多言,立刻带着人手去执行了。

皇贵妃雷厉风行处置宫人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六宫。一时间,宫内风气为之一肃,那些平日里有些小心思、手脚不干净的人,个个噤若寒蝉。尤其是那几个被揪出来的,背景还不小的管事,原以为皇贵妃会看在旧主或是其他关系的面子上网开一面,没想到直接就被按宫规严惩了,连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手打,又快又狠,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也让那些原本想看蔓萝笑话、或是以为她会因此收敛的人,彻底闭上了嘴,就在宫内气氛有些凝重之际,蔓萝又使出了第二招。

这日,她去乾清宫给康熙送自己亲手炖的汤品,康熙正批着折子,见她来了,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放下朱笔将她拉到身边坐下。

“怎么亲自过来了?朕瞧着你这两日气色不错。”康熙握着她的手,仔细端详她的脸色。

蔓萝顺势靠在他肩上,软声道:“臣妾没事。倒是皇上,瞧着又清减了。”她将汤盅推过去,“这是臣妾用新得的方子炖的,最是温补,皇上尝尝。”

康熙笑着接过,舀了一勺品尝,点头赞道:“嗯,味道甚好,有心了。”

蔓萝看着他喝汤,状似无意地提起:“皇上,前几日孩子周岁,臣妾心里高兴,想着这皆是皇恩浩荡所致,便琢磨着,是不是也该让六宫的姐妹和底下辛苦当差的宫人们,都沾沾这份喜气?”

康熙挑眉看她:“哦?你想如何?”

“臣妾想着,请示一下皇上,可否从臣妾的份例里拨出些银钱绸缎,厚赏六宫低位份的妹妹们?她们在宫里也不易,再额外给所有宫人发放一份赏银,也算是皇上体恤他们平日辛苦。”蔓萝说着,抬起清澈的眸子看他,“就当是沾沾咱们孩子的福气,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康熙看着她眼中毫无阴霾的笑意和纯粹的分享心态,再想到前朝那些攻讦她权柄过重的言论,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他的蔓萝,受了委屈非但不抱怨,反而想着如何施恩于人,让别人也沾光。

他心中既欣赏她的豁达与手段,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她如此行事,何尝不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巩固自己的地位,保护自己和孩子们?

“这点小事,何须请示。”康熙压下心头那丝复杂的情绪,将她揽入怀中,语气带着纵容,“你想赏便赏,用度若不够,直接从朕的内帑里支取,朕准了。”

“谢皇上!”蔓萝脸上立刻绽开明媚的笑容,如同得了糖吃的孩子,“皇上最好了!”

于是,没过两日,皇贵妃请示皇上后,厚赏六宫低位妃嫔与全体宫人的旨意就颁了下来。赏赐丰厚实在,尤其是对那些平日里不受重视的低位妃嫔和底层宫人而言,简直是天降横财,永和宫一时门庭若市,前来谢恩的人络绎不绝。

这一手拉,又准又稳,极大地收买了人心,尤其是底层宫人,谁给他们实惠,他们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一时间,皇贵妃仁厚、大方、体恤人的名声悄然传开。

康熙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这日晚间,他来到永和宫,见蔓萝正悠闲地插着花,神色恬静,仿佛之前那场风波从未发生。

他走过去,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间,低声叹道:“蔓萝,你总是能让朕惊喜。”

蔓萝手中动作未停,轻轻笑了笑:“皇上说什么呢,臣妾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宫规松散,自然要整顿;皇恩浩荡,自然要共享,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理所应当,”康熙重复着这四个字,手臂收紧了些,“朕知道,你是在回应前朝那些话。”

蔓萝放下手中的花枝,转过身,抬头看他,目光清澈而坦诚:“皇上,臣妾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臣妾只知道,您信重臣妾,将这份责任交给臣妾,臣妾就不能让它出半点差错,这权柄,”她伸出手,轻轻握了握,仿佛在感受那无形的力量,“臣妾拿住了,就不会松开,不是为了争宠,是为了能安安稳稳地陪着皇上,看着荣儿和两个孩子长大。”

她的话语柔软,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

康熙看着她,心中那丝心疼化为了更深的悸动。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坚定:“朕明白,有朕在,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拥着她,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他的贵妃,早已不是需要他时刻护在羽翼下的娇花,她已然成长为一株能与他并肩、共抗风雨的木棉,而他,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