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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薯丰收的喜悦劲儿还没完全过去,永和宫里依旧弥漫着一种轻松的氛围。蔓萝的身子在被康熙强行“圈养”了一个多月后,总算有了点起色,脸上也见了点红润,虽然离康熙要求的“白白胖胖”还有很大距离,但至少不用天天喝那苦得掉渣的汤药了。

这日天气晴好,蔓萝正歪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一本地方志,这是康熙特批的无害读物,绝对不耗神。康熙则坐在不远处的书案后批阅奏折,偶尔抬头看她一眼,见她安分守己地看书,神色便柔和几分。

“皇上,纳兰明珠纳兰大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奏。”梁九功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通传。

康熙头也没抬:“宣。”

片刻后,纳兰明珠躬身走了进来,神色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先行了礼,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榻上看书的蔓萝,随即垂下眼帘。

“皇上,臣有本奏。”纳兰明珠的声音平稳,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讲。”康熙放下朱笔,看向他。

纳兰明珠从袖中取出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双手呈上:“皇上,此信乃臣偶然所得,内容关乎内廷,臣不敢擅专,特来呈请圣裁。”

梁九功上前接过信件,转呈给康熙。

康熙漫不经心地拆开信,起初目光只是随意扫过,但很快,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收紧。那信上的内容,竟是议论漕运总督一职的人选更迭,言辞间颇有干预朝政、为自己人铺路之嫌!而最让他心头巨震的是,那信上的字迹,娟秀中带着一丝不易模仿的灵动笔锋,竟与榻上那人平日里写字画画的模样,有八九分相似!

他的目光猛地射向蔓萝,锐利如刀。

蔓萝正看到地方志里记载的一种有趣民俗,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康熙那双深沉得不见底、隐含风暴的眼眸。

她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老板这眼神不太对劲啊?谁又惹他了?总不能是她安安静静看本书也犯错了吧?

康熙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信纸缓缓放在了书案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响。他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连旁边侍立的梁九功都感觉到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纳兰明珠垂首站在下方,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天子的震怒毫无所觉。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蔓萝被康熙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小声开口,带着点试探:“皇上,您怎么了?是臣妾哪里做得不对吗?”

康熙依旧死死盯着她,那目光像是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他想起她之前屡次灵光一闪献策,想起她吐血昏迷,想起自己严令禁止她再涉政事,这才安分了几天?难道她表面顺从,背地里却……

一股被欺骗、被冒犯的怒火,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望,猛地窜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敏贵妃,朕问你,你可曾私下与人议论过朝政,尤其是漕运人事?”

“漕运人事?”蔓萝被他问得一头雾水,茫然地眨了眨眼,“没有啊!皇上您不是下令不许臣妾再操心这些了吗?臣妾这些日子连奏折边儿都没沾过,天天不是吃就是睡,最多看看杂书,怎么会去议论什么漕运人事?”她觉得自己冤枉死了,这简直是人在榻上坐,锅从天上来!

看着她那一脸懵懂无辜、甚至还带着点委屈的表情,康熙心中的疑虑非但没有消除,反而更盛。这信上的笔迹如此相像,难道真是巧合?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封信上,语气更沉:“那你告诉朕,这封信,作何解释?”

梁九功见状,连忙小心翼翼地将那封信拿起,快步送到蔓萝榻前。

蔓萝疑惑地接过信,低头一看。当看清信上的内容和她那几乎以假乱真的笔迹时,她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写过这种信?这字迹,怎么会和她的一模一样?

巨大的震惊和恐慌让她手脚冰凉,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康熙,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有些发颤:“皇上!这不是臣妾写的!臣妾从未写过这样的信!这字迹是有人模仿!是陷害!”

她的反应看在康熙眼里,却更像是被戳穿后的惊慌失措。他想起她之前种种超常的举动和此刻苍白辩解的脸,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

“陷害?”康熙冷笑一声,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帝王威压毫不保留地释放出来,“笔迹与你一般无二,内容直指漕运要害!你告诉朕,谁人能模仿得如此精妙?又是谁,会费尽心机来陷害一个深居后宫的贵妃?”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砸在蔓萝心上。她看着康熙那完全不相信她的眼神,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比那日呕血昏迷时更让她觉得冰冷无助。

“臣妾,臣妾不知道。”她摇着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但臣妾可以对天发誓,这信绝不是臣妾所写!臣妾若有半句虚言,愿天打雷劈!”

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那强忍着泪水的倔强模样,康熙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有些发疼,但他身为帝王的理智和那铁证如山的信件,让他硬生生压下了那丝动摇。

宫妃干政,是祖训大忌!更何况是这种私下勾结前朝官员、议论人事的行为!若此事为真……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中燃烧,既气她的胆大妄为和欺骗,更恼自己竟对她产生了如此深的信任和依赖!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她那泫然欲泣的脸,声音冰冷地掷下一句:

“此事朕自会查清!在查清之前,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一把抓起书案上那封密信,看也没看瘫软在榻上的蔓萝一眼,拂袖而去!纳兰明珠紧随其后,在经过蔓萝榻前时,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晦暗光芒。

梁九功看着瞬间空荡下来的大殿,又看了看榻上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皇贵妃,心里叫苦不迭,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娘娘,您没事吧?”春喜和秋云慌忙上前,担忧地扶住摇摇欲坠的蔓萝。

蔓萝仿佛没有听见她们的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康熙离去的方向,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下来。

信任原来如此脆弱。

而那封不知从何而来的密信,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