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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层世界的风,终于安静了一些。

存在之树在光海中缓缓摇曳,枝叶间无数光点时明时暗,却不再像最初那样,一片片地发出近乎崩溃的尖叫。

顾青云站在树下。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像当年站在太虚剑宗外门小院的屋檐下,看雨落在院子里那样。

不同的是。

这一次,他脚下的,不再是一块小小的青石地。

而是无数层世界编织成的根系。

“呼——”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一口气,似乎从修仙界一路穿过仙界、神界、多元宇宙,穿过虚空海边缘的乱流,最终落在了某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镇街巷里。

在那里。

有人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从摊位前走过。

没有天崩,没有地裂。

只是普通人,一天的饭点到了。

……

“你如果再这样站着不动。”

“怕是要被人当成又一尊新的树下石像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青云回头。

慕容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身旁。

青衣如昔,剑光敛于袖中。

只是她周身那股气息,已经不再局限于某一层世界的天地之间。

她的目光往上一抬,能跨过修仙界,直接落在仙界高天。

往下一垂,又能清晰捕捉到某个偏远小山村里,一个孩童初次感应灵气时的惊喜。

那是她在这段岁月里,跟着他一层层往上走,又一层层往下看的结果。

“你看上去。”

她打量了他一眼。

“比前些年在高维光幕前拧着眉头的时候,好看一点。”

顾青云失笑。

“之前那段。”

“算是加班。”

“现在。”

“勉强算是下班。”

“只不过这份工作,没有人给我打卡。”

“也没有谁会给我发工资。”

慕容霜轻轻“嗯”了一声。

她本可以顺着他的话再调笑两句。

可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有些话,再拖下去,就太晚了。

“青云。”

她叫了他的名字。

“这些年。”

“你一直在修世界。”

“我们也一直跟着你,一层层往上、一层层往下跑。”

“看你给那些写坏的规则打补丁,看你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写世界的人’谈条件。”

“但是。”

她顿了顿。

“我有时候,会觉得——”

“你离我们,很远。”

顾青云愣了一下。

“我一直在你们旁边。”

“至少,我以为是这样。”

“不是说位置。”

慕容霜摇头。

“是心。”

“你的心,一直压在这棵树上。”

“压在每一层的 bug 上。”

“压在别人写错的地方上。”

“我们拉着你往前走的时候。”

“总感觉是在拉着一个背着整片天的人。”

“很累。”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并不指责。

更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就存在,只是一直没被说破的事实。

顾青云沉默良久。

直到另一个轻快的声音插进来。

“是啊。”

“主人。”

“你很久没有,什么都不修,只是单纯看看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药灵儿不知何时凑到了两人身边。

她仍旧是一副看上去娇小的模样。

可如果有人从更高视角往下看,就会发现——

她身上那条代表“生命力”的光线,已经穿过了无数世界的生死循环,在许多关键节点上,悄悄帮着补上了那些本会撕裂整个族群的伤口。

她是生命之道的主导者之一了。

却依旧习惯拉着顾青云的袖子,说话时带着一点点撒娇。

“这一路。”

“我们陪你穿了这么多层。”

“修了这么多 bug。”

“能不能下一段路。”

“你先不管那些东西几天。”

“就……陪我们好好走一趟?”

她抬头。

眼神认认真真。

好像在请求一件极小,却又极重要的事情。

上界统帅也出现在不远处。

他依旧穿着那身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战场之上的铠甲。

只是铠甲上的裂痕,被一道道新的纹路连了起来。

那些纹路,不再只是象征“破坏力”的锋芒。

更多,是在提醒他:

“——战争,是为了守住什么。”

“——不是为了永远打下去。”

他单膝半跪,在顾青云面前低声道:

“主公。”

“这些年,属下跟着你,打过太多场看不见的仗。”

“从修仙界,到虚空海,到那一片连世界都要被当成样本扔掉的高维实验场。”

“现在。”

“属下也有一个小小的私心。”

他难得露出一点略显局促的笑意。

“想和您。”

“像普通人一样。”

“在这些被我们修过的世界里,走一走,看一看。”

“不是以‘战争之神’的身份。”

“只是以一个。”

“幸存者的身份。”

顾青云看着面前这三张熟悉的脸。

许多画面,在他心里一闪而过。

——太虚剑宗外门那间被人嫌弃的小院里,他们熬过的那些长夜。

——虚空海边缘,慕容霜在风中站在他身侧,一次次把他从天劫中拉回来。

——中州上空,药灵儿化作生命光雨洒下,把一城生灵从绝境中捞起的那一刻。

——上界战线之上,上界统帅在血海中挡在他面前,说“主公,你往前走,后面的交给属下”的背影。

他忽然意识到。

自己确实一直在往前冲。

却很少真正停下来,问过他们一次——

“你们想去哪?”

“你们想看什么?”

“你们,想要怎样的路?”

他深吸一口气。

然后,在存在之树面前,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

“接下来这段路。”

“我们不接新项目。”

“只当旅人。”

……

当然。

在真正出发之前。

还有一件事要做。

那就是——

让他们,能够真正“并肩而行”。

不是那种“一个人走在最前面,其他人在后面拼命追”的并肩。

而是,在任何一层世界里,他们都有足够的底气,说一句:

“我们一起。”

存在之树的另一侧,一片相对安静的光海中。

慕容霜站在一方剑意凝成的平台上。

她的脚下,不再只是修仙界某一座山门的影子。

而是一条从凡人世界一路延伸到高维光幕前的剑路。

这条路上,刻着她曾经在无数战场挥出的每一剑。

也刻着她在高维前,看见无数世界被当成“棋子”时,心里升起的那股不甘。

“之前的我。”

“只是在你背后出剑。”

“现在的我。”

“想试试和你并肩。”

她闭上眼睛。

那条剑路在她脚下重新凝聚。

不再只是某一层的“飞剑之道”。

而是一条横跨多层世界、可以在不同规则前自如转身的“守护之剑”。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

存在之树的某一段枝条上,多出了一缕细长的剑光。

那剑光,并不凌厉到要劈开什么。

只是安静地悬在那里。

告诉所有想要往下砍这一枝的人:

“——这里,有人。”

“——这一次,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挡。”

另一侧。

药灵儿站在由无数生命线交织成的光海前。

那些线条,有长有短,有粗有细。

有的是凡人短暂的一生。

有的是修士漫长的修行。

也有的是某些世界整体的兴衰起伏。

她曾经只是这片光海里一枚小小的药。

用燃烧自己的方式,换来一城一界的喘息。

现在,她伸出手。

不再只是给某一处伤口贴药。

而是试着在整体结构上,把那些本不该被无意义切断的线条,悄悄接回来一点。

“以前的我。”

“总以为救人就是硬扯命。”

“现在的我。”

“想试试,能不能让他们,从一开始就少受一点没必要的伤。”

生命力的光,自她掌心散开。

在存在之树的许多角落里,原本摇摇欲坠的生命支点,悄然稳固了一些。

上界统帅则站在一片由无数战场记忆凝成的平原上。

眼前,一幕幕过往的画面闪回——

有兵锋正盛时的热血。

也有战后清点名单时的沉默。

他缓缓放下长枪。

在自己面前,画了一条看不见的线。

“以前的我。”

“只会在战场上问——‘这仗怎么打赢’。”

“现在的我。”

“想多问一句——‘这仗,值不值得打’。”

“如果可以不打。”

“那最好。”

“如果必须要打。”

“那就尽量,让该死的只剩下‘错误的结构’。”

“而不是,被丢进火里的每一个人。”

当这句话在他心中落定时。

那柄曾无数次染血的长枪,在规则层前悄然改变了形态。

不再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工具”。

而是一把,连带着“问责”与“止战”能力的权杖。

……

这些变化。

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光效。

更多的是,落在他们彼此看向对方时,那种心底的笃定上——

“接下来,不管在哪一层。”

“我不是一个人。”

“你们也不是我身后的影子。”

“我们,是一条线上的所有人。”

……

旅程真正开始的那一天,来得很安静。

没有隆重的出发仪式。

没有谁在存在之树前跪拜相送。

顾青云只是抬手,在那条“多层维护任务”的注释链下方,又写了一行小小的字:

“——维护者团队阶段性休整,进入‘旅者模式’。”

“——如无重大结构性崩坏,不再接新任务。”

然后,他转身。

带着慕容霜、药灵儿、上界统帅,顺着某一条重新被标亮的光路,缓缓向下。

第一站,是修仙界。

……

太虚剑宗山门外。

山风依旧从云海之间吹过。

山门比当年更高更大。

可在顾青云眼中。

真正让他觉得变化最大的,却是山门下方那一拨拨弟子的眼神。

当年,他站在这里看上去,只是一群被命运随手丢到山脚的少年,各自揣着不同的私心。

现在,这些少年的目光里,有茫然,有骄傲,也有不安。

但更多了一点——

“——我真的有机会走上去。”

“——这不是一句空话。”

他们四人并肩而行。

没有人认出他们。

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只是几位气息深不可测的外来高人。

在祖师像前。

有一队弟子正排队鞠躬。

石像上的“优化祖师”,被刻得比真人更英俊、更冷酷。

莫问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混进了队伍里。

轮到他时,他抬头看了石像两眼。

憋不住,低声嘀咕:

“你要是长这样。”

“我当年绝对不敢和你称兄道弟。”

顾青云站在远处,看着那一幕,笑得几乎没站稳。

慕容霜则在一旁挑眉。

“看吧。”

“这就是你被神话之后的样子。”

“要不要冲上去,当众纠正一下石匠的审美?”

“算了。”

顾青云摇头。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仰望的符号。”

“不是一个会跑下来和他们抢酒喝的祖师。”

“至于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

“知道的人,已经够多了。”

他们在山门内外随意走了几圈。

看见新一代弟子在更公平的规则下,按照各自的资质与兴趣,被引导到不同的堂口。

有人被送去剑堂。

有人被送去阵堂。

也有人,被温和地建议走一条“兼修凡俗与修行”的路。

没有人,再被一句“资质不行回去种田吧”直接踢出山门。

临走前。

他们在山门对面的小吃摊坐了一会儿。

摊主是个手脚麻利的大婶。

忙得满头是汗,却始终笑眯眯的。

“几位客官,要点什么?”

“灵椒面?”

“还是加一勺我们这儿特制的‘悟道酱’?”

顾青云愣了一下。

“悟道酱?”

“对啊。”

大婶一边熟练地往碗里添料,一边神秘兮兮地说:

“据说是按祖师当年在小院里吃过的配方改的。”

“当然,那时候肯定没这么好。”

“现在条件好了嘛。”

“总得让后来的孩子们,也尝尝好日子是什么味道。”

顾青云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面。

忽然觉得鼻尖有点酸。

“那就。”

“来几碗悟道酱。”

“多加一勺。”

他低头,对面前三人笑了一下。

“今天。”

“我们先悟个饱。”

……

离开修仙界之后。

他们的脚步,落在了仙界的某处高台上。

不再是战时那种紧绷到近乎窒息的气氛。

高天之上,一座新建的“法则学宫”里,来自不同仙宫、不同道统的年轻仙者围在一张光幕前,热烈地讨论着某条法则的可能延展。

他们不必再小心翼翼地避开某个“独占者”的名字。

也不必为了获得一丝观摩前辈道痕的机会,忍受无尽轻蔑。

顾青云等人坐在学宫外的石阶上,像一群路过的游人,静静听着那些年轻人争论。

“你们听。”

药灵儿轻声道。

“他们在说的。”

“已经不是‘这条路是不是祖师走过’。”

“而是——”

“‘我们能不能在祖师走过的地方,再往前写半步’。”

慕容霜笑了笑。

“那很好。”

“我们当年,也是这么干的。”

“只是那时候,没人给我们留一块专门吵架的地方。”

“我们只好拿战场当白板。”

……

再往后。

他们去了神界。

去看那条曾经因为信徒稀少而濒临消亡的小河神,如今如何在新的规则下,靠着认真维护河道、在洪水来临前提前泄洪,稳稳站在自己的神座上。

也去看某些曾经只会靠恐惧刷存在感的神只,在失去部分“信仰红利”之后,如何手忙脚乱地学习履行职责。

他们没有去指点谁。

只是坐在一场并不算盛大的神宴一角,看着一群神只在新规则下,努力适应“不能再随便拿凡人当筹码”的时代。

再往更高处。

他们短暂停留在多元宇宙议会的一次会议旁听席上。

当某个涉及小宇宙生死存亡的议题被提出时。

那位来自边缘小宇宙的代表,终于不再是墙上的某个数字。

他的声音,有机会被记在会议记录里。

顾青云没有发表意见。

只是在议会大厅外喝了一杯并不算好喝的茶。

“这茶味道一般。”

莫问天撇撇嘴。

“不过能坐在这儿喝茶。”

“说明我们那条注释,至少被看见了。”

“以前这地方,可不对我们这种人开门。”

……

他们甚至在虚空航线上,顺着一条新划定的安全通道,来了一场久违的“探险”。

穿过曾经险象环生的乱流带时。

顾青云想起当年第一次站在虚空海边缘,几乎被那片混沌吞没的自己。

如今。

这里多了许多清晰的标记。

写着“此处有兽巢”“此处为缓冲区”“未经许可不得抛弃危险废料”。

那一条条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提示语。

背后,是无数次惨痛换来的经验。

也是他在规则层里,一笔笔加上的“请不要再犯同样的错”。

他并不打算在每一处都停留很久。

更多时候。

他们只是像真正的旅人那样。

在某一层世界的清晨醒来,在另一层世界的黄昏入睡。

看不同的天空。

听不同的人讲同一种关于“怎么活下去”的故事。

……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十年。

或许更久。

在某个再寻常不过的黄昏。

他们一行四人,坐在一条跨界小镇的河边。

这里既接着修仙界的山风,也能隐约听到仙界高天传来的乐声。

再远处,是某个科技世界的飞行器划过天际,留下的细细光痕。

小镇很安静。

孩子们在河边追逐。

老人在门口晒太阳。

河对岸的小酒馆里,正有人拍着桌子,绘声绘色地讲着一个故事——

“……你们听说过没有?”

“据说在更高一些的地方,有一个从游戏里跑出来的修仙小子。”

“他从最底层一路爬到最上面,又一路往下修修补补。”

“最后被一堆世界叫什么‘多元救世主’、‘优化之神’之类的。”

“听起来可玄了。”

“不过我是不太信的。”

“要真有这么个人,他得多闲啊,还不如在家里睡觉。”

酒馆里一片笑声。

河边的风,把那些笑声轻轻送到这边来。

顾青云咬着一串烤得有点糊的鱼。

差点没被呛到。

慕容霜看着他那副表情,乐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你看。”

“在他们嘴里。”

“你已经变成一个比故事里还不可信的传说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

“这段时间,你确实消停了一阵?”

顾青云无奈地摊开手。

“我以为。”

“自己至少还能在小馆子的传说里,混个像样一点的名字。”

“结果在他们那儿。”

“我连‘可信度’都没有。”

药灵儿托着下巴,看着夕阳在水面上拉出一条金线。

“不过。”

“这样也挺好。”

“说明这个世界。”

“已经不需要天天想着‘救世主’了。”

“他们可以在茶余饭后,拿这种故事当笑话讲。”

“而不是,在绝境里,咬着牙期盼那个人马上出现。”

上界统帅举起酒杯。

杯子里不是他惯常的烈酒。

只是一杯泛着清香的果酿。

“为这一点。”

“值得敬一杯。”

他们四人就这样,在河边小小碰了一下杯。

没有大道理。

也没有豪言壮语。

只是单纯,为这一刻的平静与热闹,举杯一下。

……

“这些年。”

慕容霜忽然开口。

“你最记得的,是哪一幕?”

顾青云愣了一下。

下意识地,许多宏大的画面从他脑海中闪过。

高维光幕前,那些被挂在“实验项目”标签下的世界;

存在之树枝叶间,那些被他一点点修回来的规则纹理;

多元议会里,那些曾经从不被允许发声的小宇宙代表第一次说出“不”的瞬间。

可当他真的开口时。

他却说了另外几件事。

“云河城门口。”

“那个被劝退的孩子回头看石碑的眼神。”

“还有后来。”

“他在新规则下,又多得到了一次试一试的机会。”

“某个灾年。”

“那条河没有泛滥。”

“因为有人提前放水,有人提前搬走了住在最低洼地方的老人。”

“还有今天。”

“这一碗悟道酱面。”

“这串烤得有点糊的鱼。”

“和这条河边。”

“有人在讲‘多元救世主’的笑话。”

他顿了顿。

“如果非要说一个答案。”

“那大概是——”

“我最记得的。”

“都是这些。”

“——别人可以安稳活着的小事。”

“而不是。”

“我自己站在什么层级的那一刻。”

慕容霜看着他。

良久,轻轻点头。

“那就好。”

“因为我一直担心。”

“有一天你会为了追那个最外面的‘真实’。”

“把这些东西丢掉。”

“现在看来。”

“你没有。”

药灵儿眯起眼睛笑。

“主人。”

“那以后。”

“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一边修世界。”

“一边抽空来吃吃面,烤烤鱼?”

上界统帅也难得玩笑了一句:

“属下也可以考虑。”

“学着种点菜。”

“以后要是再打仗。”

“打完了,我们自己煮一锅。”

“就当给自己发奖金。”

夕阳一点点沉下去。

河面上的光纹被夜色染成了深蓝。

存在之树的枝叶,在远处的光海里轻轻摇晃。

多层世界依旧在各自的轨道上前行。

会有新的问题。

会有新的 bug。

也会有新的选择。

可在这一刻。

顾青云知道。

无论之后他会不会再一次站在某个高维光幕前。

无论之后他会不会再一次,为哪一层世界的崩坏而心惊。

至少现在。

在这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河边。

他和他在意的人。

一起坐着。

一起吃着一串有点糊的鱼。

一起听着关于“多元救世主”的笑话。

一起,在这无数层世界中的某一层。

好好地。

活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