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宗援军抵达,玄磬长老刚与玄素长老汇合,正欲清理战场。陡然间,天地色变,一股浩瀚如渊、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骤然降临!虚空荡漾,一名身着幽冥海长老服饰、眼窝跳跃绿火的老者一步踏出,正是元婴中期的宿老——幽冥鬼姥!
“哼,道宗小辈,杀我门下,夺我机缘,还想一走了之?”幽冥鬼姥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如同实质,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蓝桥易(玄玑)身上,“交出星辰金和那小子,饶尔等不死。”
元婴威压如同实质,空气凝固,修为稍低的道宗弟子顿感呼吸困难。玄磬长老面色一肃,周身肌肉微微崩紧一下,玄黄色光芒隐现,已然做好了与之大战的准备。
然而,玄素长老却依旧从容。她甚至没有看幽冥鬼姥,只是淡淡地对玄磬长老递过一个眼神,那意思是:“护好弟子,此人交给我。”
玄磬长老微微一愣,随即了然点头,后退半步,气机隐而不发,却将蓝桥易(玄玑)及其他弟子牢牢护在身后。他对自己这位师妹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
幽冥鬼姥见玄素长老竟敢独自上前,眼中鬼火跳动,怒极反笑:“好胆!区区金丹,也敢直面本座?既然你找死,本座便先拿你祭旗!”
他不再废话,枯掌探出,五指箕张,看似缓慢,却引动天地法则,一只由精纯幽冥死气凝聚的百丈鬼爪,缠绕着无数哀嚎的怨魂,撕裂虚空,朝着玄素长老当头抓下!这一爪,蕴含了元婴修士对天地之力的调动,远非金丹修士的法力可比!
面对这足以轻易捏碎山峰的恐怖一击,玄素长老神色不变,只是轻轻抬起了手中的青色玉尺。
“冥顽不灵,当量。”
她玉尺向前一点,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能丈量天地、裁定秩序的“规矩”之力弥漫开来。那百丈鬼爪在进入这“规矩”之力范围的瞬间,其内部凝聚的幽冥死气、怨魂排列、能量结构,仿佛被无数无形的标尺精准测量、界定!
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看似无可匹敌的鬼爪,前进的速度骤然减缓,其表面流转的死气变得紊乱,那些哀嚎的怨魂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无法再影响外界。鬼爪的威力,竟在“规矩”的丈量与界定下,被层层削弱、分解!
“什么?!”幽冥鬼姥瞳孔骤缩,他感觉自己这一爪仿佛抓入了一片粘稠且充满“道理”的泥潭,有力无处使!
这还没完!玄素长老玉尺再动,尺身之上,隐约有无数细密如星辰、却又各具形态的道纹一闪而逝!那并非幻象,而是她体内那远超常理、百颗金丹共同运转时,自然映照出的道韵显化!
“规矩,反溯。”
玉尺轻轻一引,那被“界定”削弱的鬼爪,其残余的能量竟仿佛受到了某种更高层次规则的牵引,沿着来时的轨迹,以更快的速度,倒卷而回,反冲向幽冥鬼姥本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不过这返还的,是经过“规矩”过滤、削弱后的力量。
幽冥鬼姥又惊又怒,袖袍一卷,将那倒卷而来的能量震散,身形却不由自主地微晃了一下。他死死盯住玄素长老,尤其是她玉尺上那一闪而逝的奇异道韵,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你不是金丹大圆满!”幽冥鬼姥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金丹修士,绝无可能如此轻易引动、界定、甚至反溯本座的元婴法力!你隐藏了修为?!你到底是元婴几重?!”
他根本无法理解,对方明明散发着金丹大圆满的灵力波动,为何能施展出如此近乎“道”的本源力量?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玄素长老收回玉尺,气息平稳如初,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片落叶。她看着惊疑不定的幽冥鬼姥,语气依旧平淡:“贫道玄素,道宗一普通长老,金丹修为,如假包换。”
她并未解释,也无需解释。道宗之道,在于自身,而非向外人彰显。别人强,她便强,永远只比对方强上那么一线,足以掌控局面,却又不会过度暴露底牌,此乃“藏锋”之智。
幽冥鬼姥脸色变幻,惊疑、愤怒、忌惮交织。他摸不清玄素长老的底细,但刚才那诡异莫测的“规矩”之力,让他心生寒意。继续打下去,即便能胜,恐怕也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而且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气息同样不弱的玄磬长老……
“哼!道宗……好一个道宗!”幽冥鬼姥最终冷哼一声,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场面话,“此事,我幽冥海记下了!”
说罢,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融入虚空,来得快,去得也快。
眼见元婴老怪都被惊退,玄磬长老哈哈一笑,对着玄素长老竖起大拇指:“师妹,你这‘规矩’尺是越来越厉害了,连元婴老鬼都给你量跑了!下次能不能量量他到底几百岁了?我猜起码得三千往上!”
玄素长老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懒得接这话茬。
蓝桥易(玄玑)在一旁看得心潮澎湃,同时又有些忍俊不禁。玄磬长老这插科打诨,倒是冲淡了方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深深感受到,道宗之人,实力深不可测,性格却也鲜活有趣,护短而不霸道,强大却不张扬。
经此一战,他对自己所处的宗门,有了更深的归属感与自豪感。前路漫漫,有师门如此,夫复何求?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