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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雪中悍刀行之北莽 > 第351章 立冬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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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的归安里被大雪裹成了银白世界。货栈的铁皮屋顶积着半尺厚的雪,檐下垂着冰棱,在晨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赵五踩着齐膝深的雪往粮仓走,新打的铁齿鞋套“咯吱咯吱”碾碎冰层,独眼里映着白茫茫的天地——这是归安里三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商路彻底封死,北莽的骑兵也被困在了草原深处。

“周先生,”他推开学堂的门,雪粒子跟着卷进来,“狼山的拓跋族长派人送来消息,北莽的游骑在边境烧了三个村落,说是要抢过冬的粮食。”

周先生正在教孩子们用冻僵的手指练习“归安账法”,闻言放下戒尺:“把粮仓储藏的暗门再检查一遍,尤其是北凉麦种,得埋到地窖最底层。”他指着窗外的万邦亭工地,“让张铁匠把精铁打成的拒马桩立在山口,雪越大,越要防着北莽的偷袭。”

货栈的炼铁炉烧得通红,张铁匠和徒弟们正在赶制铁制拒马桩。拜占庭精铁在炉中泛着幽蓝,火星子溅入雪堆,瞬间融出个小黑洞。“这拒马桩要埋进冻土里三尺,”他用铁钳夹起烧红的铁坯,“刃口朝上,北莽的战马踩上去准得折腿。”

徒弟抹了把额头的汗:“师傅,这铁桩比北凉军的鹿角还厉害,够北莽的骑兵喝一壶了。”

张铁匠点头,将铁坯猛地按入雪堆,白雾腾起的瞬间,刃口处凝结的冰棱折射出七彩光晕:“这是用狼山的雪水淬的火,比北凉军的老法子更利。等立好了,让拓跋勇带牧人在周围撒上狼粪,味儿大能迷马眼。”

苏织娘的织机坊改成了临时医务室,莉娜带着波斯商人的妻子正在熬制伤药。狼山的积雪草、西域的藏红花、中原的三七在陶罐里翻滚,药香混着雪粒子,成了种奇异的辛香。“这伤药要趁热敷,”莉娜用波斯语混着中原话解释,“能让伤口愈合得像波斯地毯的针脚一样密。”

苏织娘将纱布浸入药汁,指尖被冻得通红:“我在纱布里掺了紫草染的线,能防感染。去年北莽游骑偷袭时,赵五腿上的伤就是这么好的。”

货栈的账房里,徐凤年正在接见北凉军的密使。密使的玄色棉袍上沾着冰碴,怀里掏出封火漆印的急信:“陈邛将军让我转告,北莽的十万铁骑已在边境集结,归安里要做好最坏打算。”

徐凤年拆开信,粗麻纸上的字迹潦草却有力:“北凉军正在调运粮草,若归安里失守,务必保护百姓退往狼山深处。”他抬头望向窗外的堡垒,哨兵的火把在雪幕中明明灭灭,“告诉陈将军,归安里的堡垒能扛住十万铁骑。”

傍晚时,雪下得更急了。周先生带着孩子们在城墙上堆雪砖,虎子和拓跋勇用铁铲压实雪块,冻得通红的脸上却带着笑。“先生,这雪砖比石头还硬,”虎子敲了敲雪墙,“北莽的骑兵撞上来,准得摔个狗啃泥。”

周先生笑着点头:“这是归安里的孩子们堆的‘雪长城’,比任何砖石都坚固。”他忽然指着远处的山口,“看,那是张铁匠立的拒马桩,像不像一群钢铁刺猬?”

孩子们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山口的雪地上,幽蓝的铁桩在暮色中闪着冷光,像撒了一地的碎水晶。念安忽然指着铁桩间的空隙:“先生,那里能钻过去吗?”

周先生蹲下身,将孩子的小手包在自己掌心:“不能。这些铁桩是归安里的牙齿,谁要敢来,就咬断他们的腿。”

货栈的望楼上,新挂的琉璃灯在风雪中亮起,灯光透过雾冷纹的铁架,在雪地上投下七彩的光斑。徐凤年站在灯旁,望着山口的方向,忽然发现雪幕中有黑影在移动。

“有骑兵!”哨兵的喊声刺破雪夜,“北莽的骑兵!”

归安里瞬间沸腾起来。赵五带着后生们冲向粮仓,苏织娘和莉娜抱着伤药往堡垒跑,周先生组织孩子们躲进地窖。徐凤年抽出张铁匠新打的雾冷刀,刀刃在雪光下泛着幽蓝:“通知拓跋族长,点燃烽火!”

狼山的烽火台腾起冲天的火光,归安里的警钟“当当”敲响。北莽的骑兵在雪地上疾驰,马蹄声如闷雷滚过,却在山口的拒马桩前乱了阵脚。张铁匠的铁桩刺破马腹,拓跋勇的狼粪迷了马眼,骑兵们人仰马翻,惨叫声混着风雪声,在归安里上空回荡。

“放箭!”徐凤年一声令下,箭楼的弩机齐发,淬了毒的铁箭穿透雪幕,将北莽骑兵钉在雪地上。赵五带着老卒们打开堡门,雾冷刀在月光下划出银弧,鲜血染红了雪地,却也浇灭了北莽的气焰。

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只持续了半个时辰。当晨雾再次笼罩归安里时,雪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北莽骑兵的尸体,归安里的男人们在清理战场,女人们在救治伤员,孩子们在周先生的带领下,用雪掩埋同伴的尸体。

“周先生,”虎子攥着染血的铁铲,声音发颤,“北莽的人为什么要来抢我们的粮食?”

周先生蹲下身,将孩子的小手包在自己掌心:“因为他们的土地养不活那么多人,因为他们的首领想抢别人的东西过活。但归安里的人不一样,”他指着远处的粮仓,“我们的粮食是用汗水换来的,谁也抢不走。”

徐凤年站在万邦亭的地基旁,望着远处的狼山。山脚下的防御工事被战火熏黑,却依然挺立。南宫仆射抱着念凉走过来,孩子的小手里攥着块波斯琉璃,在晨光中泛着幽蓝的光。“周先生说,”她轻声道,“要在万邦亭的基石上刻下今天的战斗,让后世的人知道,归安里的人是怎么守住家园的。”

徐凤年点头,目光落在货栈的望楼上。那里的琉璃灯在晨雾中依然亮着,灯光透过雾冷纹的铁架,在雪地上投下七彩的光斑。“这灯,”他轻声道,“要永远亮着,给迷路的商队指引方向,也给归安里的人照亮回家的路。”

雪又开始下了,鹅毛般的雪片落在万邦亭的基石上,落在归安里的屋顶上,落在战死的英雄们身上。徐凤年知道,这立冬雪深的时节,寒夜守的不只是孤城,更是归安里人对家园的热爱和守护。就像那把淬了雪水的雾冷刀,既带着北境的凛冽,又藏着匠心的温度;就像这万邦亭的基石,既埋着各国的种子,又刻着归安里的传奇。

而归安里的故事,也将像这盏琉璃灯,在岁月长河中永远闪耀,照亮更多人寻找希望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