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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冰河渐解,牧马试新程

正月的尾巴上,归安里的冰河终于开始解冻。阳光透过薄冰照下去,能看见水里的细沙在缓缓流动,偶尔有冰碴“咔嚓”一声裂开,顺着水流打着旋儿漂远,像谁不小心撒了把碎玉。

徐凤年牵着匹黑马站在河边,马鬃上还沾着雪沫,鼻孔里喷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小雾。这是拓跋家送来的良驹,据说祖上有汗血马的血统,跑起来四蹄生风,连北风都追不上。

“小将军,这马性子烈,可得当心些。”拓跋烈站在旁边,手里攥着根马鞭,羊皮袄敞开着,露出里面的铁甲,“前儿我那堂弟想骑它,被掀得摔了个跟头,现在还在床上哼哼呢。”

徐凤年笑了笑,指尖在马颈上轻轻摩挲。黑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发出“呼哧”声,却没像对待旁人那样暴躁——大概是闻出了他身上的北凉军气息,那是和马打交道久了才有的味道。

“当年在北凉,我骑过比这更烈的马。”他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腰间的北凉刀鞘轻轻撞在马腹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走,去狼山的牧场试试。”

黑马似乎被这股气势镇住了,先是原地转了两圈,随即扬起前蹄长嘶一声,像道黑色的闪电,顺着冰河岸边的小路冲了出去。拓跋烈赶紧翻上自己的黄骠马,在后面大喊:“慢点!前面有冰窟窿!”

风声在耳边呼啸,徐凤年伏在马背上,感受着风里渐渐多起来的暖意。冰河在视野里变成条闪光的带子,归安里的屋舍越来越小,最后缩成片青灰色的影子,只有新修的堡垒箭楼还清晰可见,像个忠诚的哨兵。

狼山的牧场比想象中更广阔。枯黄的草甸上还留着残雪,一群群绵羊像散落的白云,几匹野马扬着鬃毛在远处奔跑,马蹄踏过的地方,露出点点新绿——那是早春的草芽,正憋着劲想冒出来。

“怎么样?咱狼山的地,养马养羊都是好料!”拓跋烈追上来,勒住马缰时黄骠马打了个响鼻,“去年冬天雪不大,草窖里存的干草够吃到开春,等草绿了,这群畜生能肥得走不动道!”

徐凤年翻身下马,任由黑马在草地上啃食残雪。他蹲下身,指尖拂过刚冒头的草芽,嫩得像能掐出水来。“归安里的后生们准备好了,”他抬头道,“开春就让他们来学牧马,你得派最好的牧人带带。”

“放心!”拓跋烈拍着胸脯,羊皮袄上的狼毛领子抖了抖,“我让我爹亲自教!他放了一辈子马,能听出马饿了还是病了,连马打喷嚏都知道是高兴还是生气!”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赵五骑着匹老马,带着三个后生慢悠悠地走来,马背上驮着些工具和粮食——是来勘察牧场到归安里的路,顺便给牧马的后生们搭个临时的棚子。

“小将军!”赵五勒住马,独眼里映着牧场的辽阔,“这地真敞亮!比归安里的田埂看着痛快多了!”

三个后生也下了马,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青涩,眼睛却亮得很。其中一个叫石头的,是张铁匠的远房侄子,去年刚从南边逃难来,此刻正盯着远处的野马,手都在发颤——他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见这么多马。

“石头,咋了?怕了?”拓跋烈看出他的紧张,故意逗他,“这些马看着凶,其实通人性,你对它好,它能把你当亲兄弟。”

石头脸一红,挠了挠头:“不……不怕!张叔说,学不会牧马,就别想让他教我打马掌。”

众人都笑起来。赵五从马背上卸下工具,指着不远处的山坳:“那边背风,适合搭棚子。我带孩子们先去清理场地,你们聊。”

徐凤年看着他们往山坳走去,石头和另外两个后生扛着斧头,脚步虽然有些踉跄,却走得很稳。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学骑马的样子,也是这样既紧张又兴奋,觉得马背上的世界,比任何地方都自由。

“归安里的娃,都实诚。”拓跋烈递给徐凤年一块风干的羊肉,“不像咱狼山的后生,野得像没缰绳的马。真能学出本事,将来咱两家的马,都能让他们管。”

徐凤年咬了口羊肉,韧劲里带着点奶香。“不只是牧马,”他望着归安里的方向,“等路修好了,还要把牧场的皮毛运到归安里,让周平他们编些皮毛垫子,能卖个好价钱。”

“这个好!”拓跋烈眼睛一亮,“去年冬天的羊皮堆了半地窖,除了做袄子没啥用,能编成垫子,冬天铺在马背上,马都能多跑二里地!”

夕阳西下时,临时棚子的框架已经搭好了。赵五指挥着后生们往上面盖茅草,炊烟从石头垒的灶里冒出来,混着羊肉的香味,在暮色里漫得很远。黑马和黄骠马拴在旁边,正悠闲地甩着尾巴,偶尔碰一碰脑袋,像是在说悄悄话。

“尝尝咱狼山的烤羊肉!”拓跋烈从火堆里抽出块烤得焦黄的羊肉,用刀子割了块递过来,“没放啥调料,就抹了点盐,吃的是本味!”

徐凤年接过羊肉,烫得直搓手,咬一口,外焦里嫩,带着烟火气的香。赵五和后生们也围过来,人手一块,吃得满嘴流油,连说比归安里的炖羊肉够味。

暮色渐浓,牧场的风凉了起来,却吹不散火堆的暖意。远处的羊群已经归栏,像团移动的云,牧人的歌声顺着风飘过来,调子苍凉却透着股生机,像在唱给春天听。

“你看,”徐凤年望着归安里的方向,那里的灯火已经亮了,像撒在黑夜里的星,“路通了,人来了,往后的日子,就像这冰河,慢慢就化了,活了。”

拓跋烈点头,往火堆里添了块柴:“等草绿了,我让我爹带你们去看野马群。那才叫壮观,成千上万匹,跑起来能让地都发抖!”

火堆的火星子在夜空中飞,像群萤火虫。后生们躺在草地上,听拓跋烈讲牧马的故事,石头听得最入神,手在草上比划着,像是在练习套马的动作。赵五靠在老马身上,独眼里的光比火星子还亮,大概是在盘算着开春的活计。

徐凤年靠在一棵老榆树下,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这冰河渐解的早春,只是个开始。等归安里的后生们学会了牧马,狼山的部众们学会了打铁酿酒,这条连接着归安里和田牧场的路,会走得越来越宽,越来越热闹。

就像这北境的春天,虽然来得晚,却总有股子韧劲,一旦来了,就会把所有的生机,都铺得满满当当。

夜风里,隐约传来归安里的狗叫声,混着牧场的马嘶,像支刚起头的歌,要唱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