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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雪中悍刀行之北莽 > 第267章 雪落狼山兆兵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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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河的冰终于冻实了。清晨推开门,河面像块巨大的墨玉,被初升的日头镀上层金边,远处狼山的雪影倒映在冰上,连轮廓都看得分明。徐凤年踩着冰碴往亲卫营走,新换的毡靴踩在冰面上,发出“咯吱”的脆响,像咬碎了冻硬的糖块。

“将军,北坡的铁蒺藜冻牢了!”亲卫队长迎上来,手里捧着块带冰的铁蒺藜,尖刺上挂着冰凌,“昨儿夜里又落了层雪,正好盖住,踩上去保准人仰马翻。”

徐凤年接过铁蒺藜,指尖刚触到冰壳就缩了缩——冻得比他腰间的匕首还凉。“拓跋斛律那边有动静?”

“斥候说狼山营里添了不少新帐篷,烟囱比往日多了一半,看方向,像是往山口挪了挪。”队长指着狼山的方向,“估摸着是想等雪再大些,从冰面冲过来。”

徐凤年望向狼山,山坳里果然冒出片新的炊烟,像撒在雪地上的灰点子。他忽然笑了笑,往村里走:“王婶的羊肉该炖好了,去叫上龙象,吃了再议。”

祠堂改成的临时饭堂里,大铁锅里的羊肉咕嘟作响,萝卜块在汤里翻涌,香气裹着热气往门外飘。徐龙象已经坐在桌边,面前的粗瓷碗里堆着冒尖的羊肉,正埋头苦吃,见徐凤年进来,含糊地指了指旁边的碗——里面也盛好了肉,上面还卧着个荷包蛋,蛋白冻得微微发颤。

“哥,张叔新打的箭头,能穿三层冰。”徐龙象咽下嘴里的肉,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枚三棱箭头,淬了冰,寒光比窗外的雪还冷,“他说这叫‘破冰锥’,射在冰面上能炸裂开,伤马腿最管用。”

徐凤年拿起枚箭头,对着光看,棱面上的血槽深得发黑。“不错。”他舀了勺羊肉汤,滚烫的汤汁滑过喉咙,暖意刚散开,就听见外面传来马蹄声,急促得像敲鼓。

亲卫撞开木门,雪沫子跟着灌进来:“将军!北莽人动了!前锋已经到黑水河对岸,举着狼头旗呢!”

徐龙象“哐当”一声放下碗,裂甲刀“噌”地出鞘,刀身带起的风把桌上的油灯吹得直晃。“我去牵马!”他往外冲的势头太急,撞在门框上,木框“吱呀”响了两声,倒没塌。

徐凤年按住他的肩,力道不轻不重:“慌什么。”他看向亲卫,“多少人?带了什么兵器?”

“看样子有五百骑,带了床弩,正往冰面搭呢!”

“知道了。”徐凤年把箭头揣进怀里,舀起最后一勺汤喝了,“让甲士营去北坡列阵,把‘破冰锥’给神射手备足。龙象,你带盾甲营守冰桥,记住,等他们过半了再动手。”

“好!”徐龙象的声音里带着兴奋,裂甲刀扛在肩上,跑出去时带起的风,把门口的积雪卷得漫天飞。

祠堂外瞬间热闹起来。甲士们踩着积雪往阵地跑,铠甲碰撞的“叮当”声、马蹄声、呼喝声混在一起,像锅烧开的水。张铁匠带着几个徒弟往弩箭上装“破冰锥”,铁砧上的火星溅在雪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很快又被新雪盖住。

徐凤年站在高台上,望着黑水河对岸。北莽骑兵的轮廓在雪雾里越来越清晰,狼头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床弩的支架已经架在冰面上,弩箭粗得像小树干,箭头闪着幽光。

“将军,放信号吗?”亲卫举着信号箭问。

徐凤年摇摇头,目光落在冰桥——那是用原木和铁板搭的临时桥,是北莽人唯一能快速过河的通道。他数着对岸的骑兵,心里默算:五百骑,冲过冰桥需要一炷香,盾甲营有三百人,足够把桥拆了。

“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北莽的前锋动了,马蹄踏在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像擂鼓。最前面的骑兵举着长矛,眼睛盯着冰桥,浑然不知脚底下的铁蒺藜正等着他们。

徐龙象在盾甲营里,裂甲刀换成了重盾,厚实的盾牌上裹着铁皮,他站在桥边,像座小山。身后的甲士们握着斧钺,只等徐凤年的信号。

徐凤年抽出匕首,刃口划过掌心,血珠滴在雪地上,像朵绽开的红梅。“放!”

信号箭“咻”地冲上天空,炸开一团红光。

几乎同时,北莽前锋踏上了铁蒺藜阵。“噗嗤”声接连响起,像是踩碎了无数个冻硬的果子。战马惨叫着倒下,骑兵被甩到冰面上,还没爬起来,就被神射手的“破冰锥”射中——箭头扎进冰里,瞬间炸开,碎冰混着铁屑飞溅,把人裹在里面。

“冲桥!”对岸的拓跋斛律嘶吼着,举着长刀带头往冰桥冲。

徐龙象没动,直到桥上的北莽骑兵过了一半,才猛地挥盾。“落!”

盾甲营的士兵扳动机关,冰桥的木板突然翻转,露出底下的冰窟窿,桥上的骑兵像下饺子似的掉进去,惨叫声被寒风撕得粉碎。徐龙象抡起重盾,把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拍进冰窟窿,盾面的铁皮被撞得凹了一块,他却像没事人似的,吼道:“再拆!”

徐凤年看得清楚,徐龙象的重盾上沾着冰碴和血,却挡不住他天生金刚境的蛮力,每一次挥盾都带着风声,把试图爬上来的北莽兵拍回去。

“甲士营,推进!”徐凤年下令。

三百甲士举着长矛,踩着冰面往前冲,矛尖刺破雪雾,像支支冻硬的冰凌。北莽人的床弩还没来得及发射,就被“破冰锥”射穿了弩弦,变成堆废铁。

雪越下越大,把厮杀声、惨叫声都盖了些。徐凤年站在高台上,看着徐龙象把最后一个北莽兵扔进冰窟窿,重盾往冰上一砸,冰层“咔嚓”裂开细纹。

“哥!”徐龙象回头喊,脸上沾着血和雪,像尊刚从雪里挖出来的战神,“他们跑了!”

徐凤年笑了,往台下走。雪落在他的铠甲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像撒了把盐。他走到徐龙象身边,拍了拍他满是冰碴的肩膀:“回去吃羊肉,还热着呢。”

徐龙象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重盾往地上一杵,震得冰面又裂了裂。“好!”

远处的狼山方向,北莽的残兵正往回逃,狼头旗歪歪扭扭的,像条丧家犬。雪落在徐凤年的发间,他忽然觉得,这雪下得真好,能把血盖住,也能把新的希望,盖得严严实实,等开春时,一起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