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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雪中悍刀行之北莽 > 第261章 镰光映日藏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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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麦的日子总带着股灼人的热,日头把麦穗晒得炸开,麦芒在阳光下闪着针尖似的光。徐凤年站在打麦场边,看着徐龙象抡着石碾子转圈,天生金刚境的力道让碾子在麦秸上碾出均匀的辙痕,金黄的麦粒从秸杆里蹦出来,像撒了满地碎星。

“龙象兄弟,歇会儿喝口水!”王婶提着个瓦罐走过来,罐沿挂着片薄荷叶子,水汽顺着罐身往下淌,在黄土地上洇出小小的湿痕。她把水递给徐龙象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胳膊上的肌肉——那肌肉块垒分明,却不似寻常武夫那般虬结,倒像精心锻打的精铁,藏着股收放自如的劲。

徐龙象接过瓦罐,仰头灌了大半,喉结滚动间,罐身被他捏得微微变形。“王婶,这麦子能磨多少面?”他指着场边堆成小山的麦秸,眼睛亮晶晶的,像在数自己藏起来的铁锭。

“够咱村吃半年的!”王婶笑得眼角堆起皱纹,“等磨了新面,给你做麦仁饭,掺上红豆和红枣,甜得很。”

徐凤年蹲在打麦场的石磙旁,手里把玩着张铁匠新打的小镰刀。镰刃薄如蝉翼,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刃口处却特意锉出细密的锯齿——这是张铁匠的巧思,割麦时既能咬牢麦秆,又不会伤着藏在麦丛里的野菜。他忽然想起昨夜温华送来的信,说江南的稻子也快熟了,木小乔正领着人编新的稻箩,还说要跟北凉比一比,看谁的新米更香甜。

“哥,你看!”徐龙象忽然举着个麦穗跑过来,麦穗上缠着根细铁丝,是北莽游骑马鞍上的装饰物,显然是割麦时从地里翻出来的。他把铁丝捋直了,在指间绕成个小圈,“能给菜苗搭架子。”

徐凤年接过铁丝圈,指尖触到上面的锈迹,忽然想起黑水河夜袭时,那些北莽骑士甲胄上的铜钉。他抬头望向边境的方向,远山如黛,却藏着挥之不去的狼烟。“李伯,”他扬声喊,“打完这场麦,让村里的年轻人都来学几招防身术吧,我亲自教。”

李老汉正用木叉翻着麦秸,闻言直起腰:“好啊!前儿张铁匠家的小子还说,想学你那招‘劈空掌’,说能劈得开烧红的铁块。”

“劈铁块哪有护着麦子实在。”徐凤年笑了笑,把铁丝圈还给徐龙象,“先学怎么用镰刀格挡,再学怎么用麦叉捅马腿,都是保命的手艺。”

徐龙象把铁丝圈往麦秸堆里一插,忽然握紧了手里的镰刀,天生金刚境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散开,打麦场的尘土微微一荡。“我能教他们。”他想起昨夜练刀时,哥说他的劈砍已经有了章法,“我一拳能打穿三指厚的木板。”

“你教他们怎么用巧劲。”徐凤年拍了拍他的胳膊,“别把人打坏了,都是要一起割麦种粮的弟兄。”

正说着,打麦场入口传来马蹄声,是褚禄山的亲卫送来的消息。亲卫翻身下马时,怀里的竹筒撞在甲胄上,发出“咚”的闷响。“将军说,拓跋斛律带了两千骑,在黑水河下游扎了营,像是在打探咱们的秋收动静。”

徐凤年接过竹筒,倒出里面的纸条,褚禄山的字依旧歪歪扭扭,却在末尾画了个歪嘴笑脸:“放心割麦,老子的轻骑营盯着呢,保证不让蛮子碰着一粒麦。”

他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麦秸堆里。“知道了。”对亲卫道,“回去告诉褚将军,让他别大意,秋收后我过去一趟。”

亲卫领命而去,马蹄声很快消失在土路上。李老汉看着徐凤年的脸色,试探着问:“小将军,要不……让年轻人先别学割麦了,跟着你练武艺?”

“不用。”徐凤年拿起地上的木叉,往麦秸堆里一插,挑起满满一叉麦秸,“麦子熟了就得割,武法学了就得练,两不耽误。”他把麦秸甩到场边的草垛上,“拓跋斛律敢来,就让他尝尝新麦的厉害——咱的镰刀能割麦,也能割他的马腿。”

徐龙象听得眼睛发亮,攥着镰刀在麦秸上划了一下,镰刃切开麦秸的“唰”声里,竟带着几分裂甲刀劈砍的气势。“哥,我去教他们怎么用镰刀。”他说着就往村里跑,脚步踏在麦糠上,扬起一阵金粉似的烟尘。

日头偏西时,打麦场的麦粒已经堆成了小山。女人们用簸箕扬着麦糠,男人们把麦粒装进麻袋,孩子们则在麦秸堆上打滚,笑声震得麦粒都在麻袋里“簌簌”作响。徐凤年靠在石碾子上,看着徐龙象教几个半大孩子握镰刀,姿势笨拙却认真,忽然觉得这打麦场比任何战场都让人安心。

张铁匠推着独轮车来拉麦秸,说是要回去烧火打铁。他看见徐凤年腰间的匕首,忽然道:“小将军,等忙完秋收,我给你打副新铠甲吧?用北莽那批精铁,轻便又结实,护着心口和后颈,割麦时都能穿。”

徐凤年笑了:“好啊,再给龙象也打一副,要带护肘的,他总爱用胳膊肘顶人。”

徐龙象正在教孩子劈柴,闻言回头咧嘴一笑,手里的斧头劈在木头上,“咔嚓”一声,木柴裂成均匀的两半,连木屑都飞得规规矩矩。

暮色漫过打麦场时,第一袋新麦被抬进了仓库。李老汉掏出把新麦,撒在仓库的角落里,嘴里念念有词:“麦神保佑,来年再获丰收。”王婶则把刚烙好的麦饼分给众人,麦香混着烟火气,在暮色里漫得老远。

徐凤年咬着麦饼,看着仓库里堆起的麻袋,忽然想起李义山说过的话:“民心如麦,你待它诚,它便给你沉甸甸的穗;你护它周全,它便为你挡得住刀枪。”

远处的黑水河传来隐约的涛声,边境的狼烟仿佛还在天际线游弋,但打麦场的镰光、孩子们的笑声、徐龙象教人防身术的吆喝,却像层最厚实的铠甲,把这片土地裹得严严实实。

他握紧了腰间的匕首,刃口映着暮色里的星光。这把刀,既能劈北莽的铁骑,也能护着新麦入仓;这双手,既能握得住北凉刀,也能捧得起沉甸甸的麦穗。

而这,或许就是北凉最硬的底气,最韧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