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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雪中悍刀行之北莽 > 第124章 雪路归人,剑鸣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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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雪路归人,剑鸣梅香

大年初二的雪,下得比往年年都要绵密。营盘里的老槐树被压弯了枝桠,像位佝偻着背的老人,却偏有几枝倔强的梅朵,从雪堆里探出来,把香气撒得满营都是。徐凤年刚把赵武堆的雪人添上鼻子——是用胡萝卜做的,红通通的,倒像颗冻透的果子,就听见营门口传来马蹄声,在雪地里敲出“笃笃”的响,格外清亮。

“徐哥哥!是不是南宫姐姐回来了?”赵武扒着营门的木栅栏,鼻尖都快贴在雪上了,棉袍的帽子滑下来,露出冻得通红的耳朵。

徐凤年往远处望,雪幕里果然有个白点在移动,越来越近,渐渐能看清是匹白马,马上的人穿着件素白的斗篷,斗篷边缘沾着雪,像朵被风吹来的云。马背上还驮着个小小的行囊,晃悠悠的,倒不像远行的样子。

“是她。”徐凤年的声音有些发紧,伸手把赵武的帽子拉上去,遮住耳朵,“去告诉唐姐姐,把温好的青梅酿端出来,再切盘腊牛肉——南宫爱吃这个。”

赵武蹦蹦跳跳地跑了,斗篷的带子在雪地里拖出条浅痕。徐凤年站在营门口,看着那匹白马越来越近,马背上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晰——是南宫仆射,还是那身白衣,只是斗篷的兜帽没拉上,露出张清俊的脸,眉眼间的冷意被风雪磨得淡了些,嘴角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

白马在营门口停下,南宫仆射翻身下马,动作还是那么利落,斗篷上的雪簌簌落在地上,瞬间就融成了水。她抬头看向徐凤年,手里还牵着马缰绳,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我回来了。”

声音比往日柔和,像雪水顺着屋檐往下滴,清润得很。徐凤年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千言万语堵在嘴边,最后只化作一句:“回来就好。”他接过马缰绳,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两人都像被烫了似的缩回手,雪地里的梅香忽然变得稠了些。

“南宫姐姐!”赵武举着个红布包跑出来,里面是他攒了半年的核桃,“你看我给你留的!都是最大的!”

南宫仆射低头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指尖的凉意让赵武缩了缩脖子,却笑得更欢了。“谢谢。”她接过布包,放在行囊边,目光扫过营里的雪人,胡萝卜鼻子在雪光里格外显眼,“是你堆的?”

“是我和徐哥哥一起堆的!”赵武挺起胸脯,“像不像北莽的狼?温叔叔说一点都不像,像只胖兔子!”

南宫仆射被逗笑了,眼角的冰霜似乎都化了些:“像狼,很精神。”

温华提着剑从演武场跑过来,剑穗上的红绸在雪地里晃得扎眼:“南宫!你可算回来了!看看我这柄‘碎雪’!”他拔剑出鞘,寒光扫过雪地,却没注意脚下的冰,“哎哟”一声摔了个屁股墩,剑“哐当”掉在雪地里。

徐凤年和南宫仆射都笑了,赵武更是笑得在雪地里打滚。温华爬起来,拍着屁股嘟囔:“笑什么笑!这叫‘以退为进’,是新创的剑招!”他捡起剑,凑到南宫仆射面前,“真的,我这剑快得很,不信咱们比划比划?”

“好啊。”南宫仆射点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剑上,“不过先吃酒,我饿了。”

唐婉端着食盒从伙房出来,棉袍上沾着点面粉,是刚蒸好的梅花糕。“南宫姑娘快进屋暖暖,外面雪大。”她把食盒往石桌上一放,“我温了青梅酿,还切了腊牛肉,都是你爱吃的。”

进了帐子,炭火盆烧得正旺,把寒气都挡在了外面。唐婉忙着倒酒,赵武献宝似的把他画的画递过去:“南宫姐姐你看!我画的你!”

画上的白衣人站在梅树下,脚边的小狼崽歪歪扭扭的,南宫仆射看着看着,嘴角的笑意深了些:“画得很好,比徐凤年强。”

徐凤年刚端起酒杯,闻言挑眉:“我什么时候画过画?”

“上次在剑庐,你偷偷画我的背影,被我看见了。”南宫仆射抿了口酒,青梅酿的甜混着酒香漫开来,“画得像根电线杆。”

温华在旁边笑得直拍桌子:“电线杆!哈哈!徐凤年你也有今天!”

徐凤年没理他,只是看着南宫仆射,她喝酒的样子很安静,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投出片浅影,斗篷放在旁边的椅背上,露出里面的白衣,和记忆里的模样渐渐重合,却又多了点什么——是眼角的暖意,是唇边的柔和,像北境的雪终于等到了春天。

“北莽的雪比北凉大。”南宫仆射忽然开口,夹了块腊牛肉放进嘴里,“不过姑臧城的海棠开得不好,不如王府的那株。”

“等开春了,带你去看。”徐凤年给她添了点酒,“我在海棠树下埋了坛酒,就等你回来开封。”

南宫仆射抬眼,目光撞进他的眼里,像两滴落在一起的雪水,再也分不出彼此。“好。”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未察觉的软。

帐外的雪还在下,梅香顺着门缝钻进来,和酒气、肉香缠在一起,成了种让人安心的味道。赵武趴在桌上,看着他们说话,小脸红扑扑的,像喝了酒似的。温华已经喝得半醉,开始比划他的“雪中快剑”,剑穗扫到炭盆,溅起串火星,惹得唐婉直骂他莽撞。

徐凤年看着这热闹的光景,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都值了。那些尺素传书的牵挂,那些风雪里的期盼,终究抵不过此刻——她坐在对面,酒杯里的酒还温着,窗外的梅还香着,身边的人还笑着。

南宫仆射放下酒杯,从行囊里掏出个小布包,放在桌上推给他。“给你的。”布包里是块玄铁,被打磨得很光滑,上面刻着个极小的“宫”字,“北莽的铁匠说,这是寒心铁里最好的一块,能铸柄好剑。”

徐凤年拿起玄铁,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却暖得像团火。“等开春了,咱们一起去铸剑。”他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像融了的雪水,“就叫‘归鞘’,如何?”

南宫仆射的耳尖红了,没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青梅酿的甜在舌尖散开,像要把这一路的风雪,都酿成蜜。

帐外的白马打着响鼻,在雪地里刨着蹄子,仿佛也在为这重逢欢喜。梅枝上的雪偶尔落下,“簌簌”声像首没唱完的歌,温柔地裹着这帐子里的暖,这雪路上的归人,和那句藏在心底、终于可以说出口的——

“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