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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钢铁雄心:护国公的异世伟业 > 第121章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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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

琼州的春来得比别处都急,刚过二月,料峭寒意尚未褪尽,和煦南风已顺着山谷漫进来,把漫山遍野的草木都吹得绿透了。崖壁上的木棉花更烈,像一团团燃烧的赤焰,将苍翠山林点染得愈发鲜活。这日清晨,林战摒弃了仪仗排场,只带两名贴身侍卫和格物学堂的年轻教习,踏着晨露离开了喧嚣的工坊与府城,策马往琼山深处行去——他要去巡访那座设在黎汉杂居村落旁的“格物小学”。

马蹄踏过沾着朝露的草芽,沿着潺潺山溪蜿蜒前行。越往山里走,规整的官道便越发狭窄,最后缩成一条仅容牛车碾过的土路,车轮碾过湿润的泥土,溅起细碎的草屑。约莫一个时辰后,一片依山傍水的村落骤然映入眼帘:几排新修的干栏式竹楼错落排布,竹墙泛着新鲜的浅黄,茅草覆顶与周边的蕉林、椰树浑若一体。最打眼的是村口土坡上那座竹木结构的建筑——比寻常民居大出一倍,屋顶竟奢侈地铺了青瓦,门前旗杆上飘着一面素布旗帜,“格物明理”四个墨字虽简,却笔力遒劲,在风里猎猎作响。这便是去年秋末刚落成的“黎峒格物小学”。

还未走近,一阵稚嫩却掷地有声的读书声已顺着风飘来,撞碎了山间的静谧。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是启蒙的《三字经》,孩子们的声音虽细,却透着一股子认真劲儿,像初春破土的笋芽,带着顶破土层的韧劲。紧接着,一个年轻却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那口音里藏着黎族同胞特有的语调,却字字清晰:“……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

竟是他亲撰的《蒙学新编》!林战心头一暖,抬手示意随从勒住马缰。马蹄声戛然而止,他翻身下马,循着读书声轻步走向学堂,生怕惊扰了这份安宁。

竹窗敞开着,阳光斜斜地泼进去,照亮了堂内的景象,也让林战的脚步顿在原地——三四十个年纪不等的孩童席地而坐,这是当地的习俗,他们面前摆着简陋的小木桌,桌面虽不平滑,却擦得发亮。孩子们的衣着各不相同,有的穿洗得发白的汉家短褂,有的着黎族特色的无领对襟衫,此刻却都仰着小脸,目光灼灼地望向讲台,连呼吸都放得轻了。

讲台上站着的教习不过二十出头,皮肤是日晒雨淋的黝黑,正是本地黎族子弟,曾在府城格物学堂受过半年培训。他脊背挺得笔直,一手按在《蒙学新编》上,一手用力挥舞着,像是要把“少年强国”的豪情,一字一句都敲进孩子们的心里。他的声音因连日授课有些沙哑,却越发显得真挚动人。

最让林战动容的,是孩子们的眼睛。这些孩子,本该在这个年纪跟着父母上山砍柴、下田插秧,或是抱着弟妹在田埂上玩耍,眼神早该被生计磨得黯淡。可此刻,他们的眼眸里都亮着光——那是对文字的好奇,对知识的渴求,是看到山外世界的向往,像夜空中最亮的星子,闪得人心里发烫。

前排一个约莫七八岁的黎族小男孩,粗布短褂打了两处整齐的补丁,小脸蹭着泥灰,却丝毫不显邋遢。他乌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教习的嘴唇,随着诵读的节奏,小脑袋一点一点,仿佛要把每个字都嚼碎了咽进肚子里。旁边扎着两个小抓髻的汉族女童,一边跟着念,一边攥着根小树枝,在面前的沙盘上一笔一划地描“国”字,笔尖抖得厉害,却把“囗”里的“玉”描得格外认真,细沙沾在她的发梢上,像落了层碎星。

林战在窗下站了许久,春日的暖阳透过竹枝的缝隙落在他的衣襟上,暖得人鼻尖发酸。工坊里机器的轰鸣、朝堂上无形的暗箭、商场上分毫必争的算计……此刻都被这清朗的读书声涤荡干净,只剩下心口的温热在慢慢蔓延。他想起前世在国防科大的深夜,台灯下摊开的专业书;想起这具身体的原主,那个浑噩度日的纨绔子弟;更想起自己穿越而来时,在心底立下的“格物致知,福泽苍生”的誓言。所有的艰难与委屈,在看到孩子们的眼睛时,都成了值得。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

老子的话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像山涧的清泉流过石缝,带着跨越千年的通透。所谓圣人,从不是固守己见的迂腐者,而是把百姓的期盼当作自己的方向。此刻他才真正懂得,让这些贫寒子弟有书读,让他们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便是百姓最真切的渴求,也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的意义。

下课的木梆声“笃笃”响起,孩子们立刻像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地涌出门,看到林战一行衣着体面的人,又猛地停下脚步,缩着肩膀往后躲,却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打量,眼里满是好奇。那位年轻教习也走了出来,看到林战的脸先是一怔,随即认出他的身份,慌忙撩起衣襟就要下拜。

“不必多礼。”林战快步上前扶住他,掌心触到对方粗糙的手背——那是常年劳作与握笔留下的痕迹,“你教得很好,孩子们都听进去了。”

“谢大人夸奖!”教习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声音都带着颤,“孩子们……他们都惜命似的珍惜这个机会!以前我们峒里的娃,一辈子就在山里打转,爬树捉鱼,长大就种地,哪敢想读书识字?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说要学本事,将来去府城的工坊,去更远的地方,还要回来教更多娃!”他说着,眼睛也亮了起来,和孩子们的目光一模一样。

这时,村里的老族长领着几位长者匆匆赶来,手里还攥着没编完的竹篮,看到林战便快步上前,枯瘦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指节都泛了白:“林大人,您是把福根种到我们峒寨的泥土里了啊!以前官府的人来,不是催税就是征役,只有您,是来给娃们送学堂的!这读书的福分,以前只有头人家的少爷才能享,现在我们的娃也能沾光了!”老人的声音哽咽着,浑浊的眼睛里滚出了泪珠。

“是啊是啊,”旁边一位扛着锄头的老汉接话,脸上的皱纹笑成了花,“我家那小子,以前野得能上树掏鸟窝,现在放学就蹲在门槛上写字,说将来要赚大钱,给我盖砖瓦房呢!”他拍着大腿笑,那是看到后代有奔头的、最实在的欢喜。

“娃们眼里有光了,”老族长望着嬉闹的孩子们,喃喃地说,“这比多收十担谷子都让人踏实,心里亮堂着呢!”

听着这些朴实的话,林战的喉咙有些发紧。他推行格物教育,起初确实有培养人才、开启民智的考量,可此刻他才明白,这从来不是冷冰冰的“投资”,而是点燃一个个家庭希望的火种。民智开,则国运兴——这句话以前是刻在纸上的道理,现在却成了握在手里的温度。

离开村落时,夕阳已把天际染成了金红,山风卷着草木的清香扑在脸上,林战的心境比来时更澄澈。回到府衙书房时,夜幕已经落下,苏婉清正坐在灯下核对账目,烛火映着她的侧脸,柔和又沉静。见林战回来,她放下笔,递过一杯温好的热茶:“看你的神色,乡间之行定是顺心。”

林战接过茶盏,指尖传来的温度暖到心底,他重重点头:“婉清,我已拿定主意。下一步,要把免费蒙学的范围再扩大——不仅琼州各州县要普及,还要往岭南、往更偏远的地方推。若是钱不够,就从军工的利润里挤,从我自己的份例里扣,总能想出办法。”

苏婉清微微一怔,她自然知道扩大教育投入意味着多大的开销,且短期内绝无回报。但她看着林战眼中的光——那是褪去功利算计后的坚定,是装着万千百姓的情怀,便没有半分劝阻,只是轻轻点头:“好。我明日就重新核账,做一份详细的推行方案。或许我们可以效仿义仓旧制,设一个‘兴学捐’,鼓励地方乡绅和商贾量力相助,众人拾柴,火焰才旺。”

“说得好!这事就交给你了。”林战走到窗前,推开窗扇,夜空中繁星满天,每一颗都像今日学堂里孩子们的眼睛。他轻声念出那句熟悉的话:“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

他所追寻的“道”,从不在晦涩的典籍里,而在老族长含泪的笑里,在孩子们描红的“国”字里,在每一个百姓对美好生活的期盼里。把这份“百姓心”当成自己的初心,便是他穿越而来的使命。

那簇教育的星火,已在琼山深处的黎寨点燃。林战望着星空,仿佛看到无数星火正在蔓延,终有一日,会连成燎原之势,照亮这个时代的漫漫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