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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钢铁雄心:护国公的异世伟业 > 第117章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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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

琼州的盛夏裹挟着灼人的热浪,南海的风却总能送来几分清凉——那风里藏着椰林的清香、海盐的微涩,掠过“大夏军工集团”轰鸣的厂区,最终拂落在一片截然不同的土地上。这里没有高炉喷吐的火星,没有锻锤撞击的沉响,唯有朗朗书声如清泉漱石,穿透午后的暑气,为这片钢铁铸就的天地,注入了最鲜活的生气。

此处便是琼州府首座“格物小学”的校址。青砖垒砌的校舍算不上华美,却格外规整坚固,黛瓦铺就的屋顶坡度舒缓,恰好承接多雨的气候;每间教室都开着宽大的窗棂,让天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入,照亮孩童们求知的脸庞。校园东侧特意留了半亩空地,翻松的泥土里刚播下菜种,木牌上用炭笔写着“格物园”三个大字——这是林战特意吩咐的,要让孩子们亲手触摸万物生长的规律,才算真的“格物”。

林战倚在二楼廊柱上,指尖轻叩着冰凉的青砖。他没穿常日里的短打劲装,换了件素色细布长衫,倒添了几分儒雅气度。目光穿过敞开的窗扇,落在楼下的蒙学堂里:三十多个孩童挤坐在长条木凳上,年纪稍长的已过十二,瘦小的才刚够到桌沿,裤脚还沾着田间的泥点。可他们的眼睛都一样亮,像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死死黏着讲台上的先生。

授课的先生叫陈实,原是军工集团的锻工,识文断字不说,还跟着林战学过数算与机械原理。此刻他手里捏着根竹制教鞭,指着黑板上的“一、二、三”,声音洪亮如钟:“昨日教的‘减’,今日练‘加’。诸位看窗外——格物园里种了十二株番茄苗,今早又补种了五株,谁能算出总数?”

话音刚落,前排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立刻站起来,小脸蛋涨得通红:“十七株!先生,我数过的!”旁边一个男孩急得拍桌子:“我也算出来了!用算筹摆的,横三竖四就是十七!”陈实哈哈大笑,举起手中的算筹:“都对!读书不是死记硬背,要算得清账目,辨得明道理,将来才能造更好的机器,种更多的粮食!”

孩子们的欢呼声撞在窗纸上,又飘到廊檐下。林战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起初筹办这所小学时,不少工匠都犯嘀咕——家里的半大孩子本就能帮着喂猪、挑水,送去学堂反倒少了个劳力。还是林战拍板:所有学子免收束修,每日管一顿糙米饭,学成后优先入军工集团当学徒,工钱比普通雇工高两成。这下才算把人劝动,如今看到孩子这般有精神,连最固执的老工匠,见了他都要拱手道声“林公子远见”。

“公子。”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带着淡淡的熏香,驱散了些许暑气。苏婉清提着裙摆走上廊来,月白色的杭绸裙褂被风吹得微微扬起,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从码头的商号一路赶来。她手里捧着一叠封缄好的信函,指尖还沾着未干的墨痕。

“江南的信?”林战转过身,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信笺,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微凉的手背,又很快移开。苏婉清脸颊微热,点头应道:“不仅江南,还有京城来的,是清荷郡主的亲笔。”

林战先拆开了李清荷的信。素笺上的字迹清秀挺拔,带着几分男子的刚劲,正是他熟悉的模样。信中细细说着京城“首善格物小学”的近况:靖王府出面牵头,将前国子监司业——致仕的张翰林请出山当山长,陛下特意赏了“启蒙兴邦”的匾额,开课那日连内侍省的李公公都亲自到场,送了百两纹银作束修。最让林战欣慰的是,李清荷借着王府的影响力,竟真的将《格物启蒙》纳入了顺天府官学的蒙童课程,与《三字经》《千字文》并行授课。

“……琼州暑热,公子需保重身体。附寄银杏叶两片,是京中第一场秋露打湿的,也算代公子看一眼北国秋光。”信末的字迹轻了些,像少女般带着几分羞涩。林战捏着信笺里夹着的两片银杏叶,叶脉清晰,还留着淡淡的草木香,心中竟泛起一阵暖意。

再看江南的信,是瑞昌号大掌柜的亲笔。苏婉清借着苏家遍布江南的商号网络,三个月内便在苏州、杭州、扬州各建了一所格物小学。起初江南士绅颇有微词,说“格物之学”是“奇技淫巧”,登不上大雅之堂。苏婉清干脆请了几位主张“经世致用”的江南大儒,在苏州府学办了场“格物论辩”,当场用林战发明的望远镜观测天象,用曲辕犁演示耕作之利,硬是让那些老学究闭了嘴。如今江南三所学堂报名者络绎不绝,连盐商、粮商的子弟都挤着要入学。

“清荷占了天时,你得尽了人和。”林战将信笺折好,塞进腰间的荷包,“京城是帝都,官学推行便能定下规矩;江南是财赋重地,民间响应方能扎下根基。南北呼应,这教育的火种,才算真的点着了。”

苏婉清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楼下的校园。几个下课的孩童正蹲在格物园里,用小木棍扒拉着泥土,争论着种子何时发芽。阳光洒在他们黝黑的小脸上,汗珠都闪着光。“起初我还怕财力跟不上,”她轻声道,“可各地商号的掌柜都愿意捐钱——他们说,自家孩子能读书,比赚多少银子都强。还有琼州这边的工匠,听说江南建学堂,都主动把每月工钱的一成捐出来,说‘要让别处的娃也能学本事’。”

林战心中一震。他原以为这是自己与苏婉清、李清荷三人的谋划,却没料到竟成了这般人心所向的盛事。海风再次吹过,廊下的铜铃叮当作响,与孩童们的笑声、远处厂区的机器声交织在一起,竟格外和谐。他想起前世在史书上看到的那些记载——王朝兴衰,终究系于百姓;而百姓的希望,又全在孩童身上。

“少年辛苦终身事,莫向光阴惰寸功。”

诗句从齿间缓缓流出,带着几分沉重,又有几分期许。杜荀鹤写这句诗时,是勉励子弟苦读以求科举功名;可此刻林战念来,却觉得另有深意——那些握着锄头、抡着锤头的手,若能拿起笔杆,读懂算理,这天下的根基,才能真正稳固。

苏婉清眸光亮了亮:“公子此解,比原诗更有分量。杜荀鹤说的是个人前程,公子说的却是天下根基。”

“不是我说的,是这些孩子教我的。”林战指向楼下,一个穿补丁衣服的男孩正捧着陈实递来的算筹,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你看他们,今日学一个数字,明日懂一个道理,将来或许有人能改良织布机,有人能造出更好的船,有人能算出更精准的历法。这些不是‘奇技淫巧’,是安身立命的本事,是强国富民的根基。”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当年在北疆,我们的士兵拿着劣质的兵器,穿着不顶用的甲胄,败给蛮族时,我就想,若有人能造出更好的铁,更好的甲,何至于此?后来在琼州建工坊,看到工匠们因为不懂算理,把图纸改得一塌糊涂,我才明白——没有学问,再好的想法也落不了地。”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林战抬手,轻轻抚过廊柱上的木纹,“这学堂,就是那‘累土’;这些孩子,就是那‘足下’。今日他们在这儿流的汗,吃的苦,将来都会变成大夏的筋骨。婉清,我们做的不是生意,不是政绩,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

苏婉清望着他的侧脸,夕阳的金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竟让他多了几分圣哲般的光芒。她忽然福至心灵,轻声道:“公子放心,瑞昌号的船会把书本、笔墨送到每一处学堂。明年开春,我要在湖广、川蜀再建十所学堂,让西南的孩子也能读书。”

林战转头看她,眼中满是赞许。这时,下课的钟声响了,孩童们如归巢的小鸟般涌出院门,远远就喊着“林公子”“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举着一张画满歪扭数字的纸,跑到林战面前,仰着小脸道:“公子,我算对了!先生说我将来能造大轮船!”

林战蹲下身,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纸,认真地看了看,点头道:“说得对,将来你造的船,一定能开到南洋去。”

男孩欢呼一声,转身跑回同伴中。林战站起身,与苏婉清相视一笑。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与孩子们的身影交叠在一起。远处的海平面上,落日如熔金,将海水染成一片绯红;近处的学堂里,灯光次第亮起,如繁星点点。

风还在吹,带着草木的清香与孩童的笑语。林战知道,这一把教育的火,已经烧起来了。它从琼州的海岸出发,燃向京城的宫墙,燃向江南的烟雨,终将燃遍大夏的每一寸土地。而那些在学堂里苦读的少年,终将长成支撑起这片天地的栋梁。

根基已筑,未来可期。这九层之台,便从今日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开始,慢慢搭建,直到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