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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风波的尘埃落定,加之后宫需求的明确信号,如同两道强劲的东风,彻底吹散了林战心中最后的顾虑。时机已然成熟,再小打小闹的“净皂坊”模式,根本无法应对这汹涌而来的需求浪潮。他必须建立一个更高效、更具规模、并能将各方利益紧密捆绑的全新体系。

格物院深处,一间原本用于堆放杂物的库房被彻底清空。林战站在空阔的房内,空气中还弥漫着尘埃与旧木的味道。但他眼中看到的,却是一个崭新未来的蓝图。他铺开一张早已绘好的草图,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原料区、反应区、成型区、包装区以及独立的账房和会客间。

“自今日起,此处不再称‘坊’。”林战的声音在空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此为‘林氏化工作坊’!专司清洁、日化诸品之研制与产销。”

“化工”一词,对于在场的工匠而言,既陌生又充满魔力。它似乎囊括了从油脂、碱石到香皂、净皂之间所有神奇的变化过程。林战解释道:“化者,变化也;工者,巧技也。吾等所为,便是以技艺驱动物质之变化,造福于民。此名,正合其义!”

确立名号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是更关键的——所有权与利益分配。林战深知,在皇权至上的时代,要想让“林氏化工”这棵幼苗茁壮成长,乃至长成参天大树,必须将其根系深植于权力与资本的土壤之中。独食难肥,唯有利益共享,才能形成最稳固的同盟。

他首先修书一封,遣心腹秘密送往靖王府。信中,他并未直接要求入股,而是详陈了“香皂”在后宫引发的巨大反响以及皇后、太后的潜在需求,并附上了一份极其诱人的商业计划书,预测了未来巨大的利润空间。他恳请靖王府以“保驾护航”及提供部分高端原料(如珍稀花卉)渠道的方式参与,并愿意让出三成干股。

靖王的回信很快,带着赞赏与果断:“战儿目光长远,所谋甚大。王府愿鼎力支持,股成之事,依你所言。望早日大成,以裕国用。” 靖王府的加入,如同定海神针,为“林氏化工”披上了一层坚固的政治护甲。

紧接着,林战将目标投向了在“霹雳炮”和“净军皂”合作中建立起信任的伙伴。他亲自拜访了京城最大的皇商——“瑞昌号”的东家赵万山。赵家不仅掌控着南北货殖,更与各地油坊、碱场关系密切。

在瑞昌号雅致的书房内,林战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将一盒特制香皂和一份合作契约草案放在赵万山面前。

“赵东家,”林战开门见山,“‘净军皂’乃军国利器,利润微薄,然其意义非凡。而此‘香皂’,乃至后续更多日用之物,市场之大,远超想象。林某欲请瑞昌号,总揽‘林氏化工’除军需直供外,所有民用产品之销售,并负责七成以上原料供应。不知东家意下如何?”

赵万山是精明至极的商人,早已嗅到其中蕴含的巨利。他摩挲着光滑的皂体,眼中精光闪烁:“林大人抬爱,赵某感激不尽。只是……这销售与原料渠道,投入巨大……”

林战微微一笑,知道对方在待价而沽:“林某愿再让出两成干股予瑞昌号。此外,所有产品,给予瑞昌号优先代理权与最惠进价。”

赵万山深吸一口气,这个条件优厚得让他无法拒绝。他立刻起身,郑重拱手:“既蒙林大人信重,赵某及瑞昌号,必竭尽全力,助大人成就此番大业!”

搞定了最大的原料和销售渠道,林战又将目光投向军方。他邀请了几位在“净军皂”试用中获益最大的边军将领代表,在格物院设宴。

酒过三巡,林战举杯道:“诸位将军,‘净军皂’乃为将士福祉,林某分文不取,按需供应,此乃本分。然,欲保此物能源源不断,且日后能研制更多利于军旅之物,这‘林氏化工’需有进益,方能持续。林某斗胆,请各位将军以个人名义,象征性投入少许,占股半成,日后若有红利,亦可贴补军用,或抚恤伤残将士。此举,意在使军中亦知此业成败,关乎自身,而非林某一人之事。”

这番话,说得诚恳且漂亮。将领们深知“净军皂”的好处,也明白若无利润支撑,难以长久。林战此举,不仅是分利,更是将他们绑上了同一辆战车,今后在朝堂之上,他们自然会更坚定地为“林氏化工”发声。几位将领交换眼色,当即应允。

至此,“林氏化工”的股权结构初步成型:林战(代表格物院技术)占五成,靖王府三成,瑞昌号两成,边军将领集体占半成。一个融合了技术、皇权、商业、军方的利益共同体,悄然结成。

有了资本和渠道的加持,“林氏化工”开始了迅猛的扩张。赵万山展现出惊人的效率,迅速在京城繁华地段盘下一处大宅,挂上“林氏化工”的金字招牌。一边是面向平民的“净军皂”专柜,一边是装饰雅致、仅供达官显贵的“香皂”精品区。同时,他利用庞大的商队网络,将销售触角迅速伸向江南、岭南等富庶之地。

而靖王府的入股,更像是一张无形的通行证,使得“林氏化工”在办理各类文书、通过关卡时畅通无阻。曾经需要林战亲自奔走的事情,现在只需赵万山手下掌柜出面,便可轻松解决。

林战站在初具规模的“林氏化工”总部门前,看着车水马龙、宾客盈门的景象,心中感慨。他从一门重炮起步,到如今,已悄然织就了一张覆盖权力、商业与军队的利益网络。这块小小的香皂,所撬动的,远非仅仅是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