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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幼宁立于他身侧,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侧脸。

“报——!”一骑斥候飞驰而至,滚鞍下马,“殿下!吐蕃一支五百人押粮队,正向疏勒西门而来!”

李謜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运粮队……来一支灭一支。”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斩钉截铁:“仆锋!浑海明!”

“末将在!”两员悍将策马出列,杀气腾腾。

半个多月了,他们伤恢复得很快。

有肉吃,身子骨就恢复得很快。

“仆锋率本部五百骑,截断其归路!浑海明率五百骑,直冲其队首,务必搅乱阵形!去吧!”

“得令!”

“记住!不留俘虏,只夺粮秣!让论莽热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补给化为灰烬!”

“杀!杀!杀!”震天的怒吼撕裂了旷野的寂静。

马蹄如雷,一千安西骑兵发出雷鸣般的轰鸣声向着黑石谷方向席卷而去。

……

疏勒城外,荒野无声。

一支吐蕃押粮队正急匆匆地往回赶,马蹄踏起的尘土尚未落定,异变陡生!

斜刺里,浑海明率领的精骑如一道撕裂大地的黑色闪电,狠狠楔入猝不及防的吐蕃队伍正中!

刀锋过处,人仰马翻,惊呼与惨叫瞬间撕裂了旷野的寂静!

“逃!快逃!”幸存的吐蕃军官嘶声裂肺。

然而,他们掉转马头,绝望地发现退路早已被另一支铁骑死死扼住——仆锋的骑兵如同冰冷的刀刃,横亘在前方。

前有狼,后有虎!

刹那间,刀光交织成死亡的罗网,箭矢如骤雨般倾泻而下!吐蕃士兵濒死的哀嚎与战马惊恐的嘶鸣混杂一片。

冲天的火光随即腾起,一辆辆满载希望的粮草车在烈焰中扭曲、坍塌,滚滚浓烟如同不祥的狼烟翻滚着直冲云霄,遮蔽了疏勒城头阴郁的天空。

城垛之后,论莽热的心腹大将莽布支看得眼角几乎瞪裂!

他布满老茧的拳头狠狠砸在冰冷的石垛上,粗砺的石屑簌簌掉落。

“李謜——!”他咬牙切齿,喉间迸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你这卑鄙无耻的打法,你这阴魂不散的疯狗!”

原来,安西军在疏勒城外游猎月余,要往疏勒城内运粮日益艰难。

可大军每日的粮草用度日耗靡费。

最终疏勒城内的粮草告罄。

士兵们面颊深陷,两眼无神;战马瘦骨嶙峋,嶙峋的肋骨清晰可数。

饥饿像无形的瘟疫蔓延,甚至已有偷偷宰杀坐骑充饥的传言……曾经彪悍的吐蕃铁骑,如今竟落得如此境地!

城外,安西军如同幽灵。

他们绝不正面硬撼,只在疏勒四周的荒野中悄然游弋,敏锐的眼睛只盯着吐蕃军派出搜寻食物的爪牙。

一支支小股筹粮分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往往连水花都未曾溅起,便消失无踪。

莽布支不是没想过反击。

他曾数次派出万人大军,杀气腾腾出城,意图寻求决战,碾碎这些烦人的苍蝇。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一片死寂的空旷!

荒野茫茫,天地寂寥。

安西军仿佛拥有遁地之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甚至连往日游荡的零星牧民都如同人间蒸发,不给吐蕃军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蛛丝马迹。

大军疲惫不堪地在烈日风沙中徒劳奔波,一无所获,耗尽体力后只能灰头土脸地返回城内。每一次徒劳的出击,都在士兵们焦黄的脸上刻下更深的疲惫和绝望。

更可怕的是,派出去的斥候,那些精锐的探马,也如同石沉大海,有去无回!

疏勒城如同被罩上了一个巨大的黑幕,论莽热这只曾经锐利的雪域雄鹰,如今竟是眼盲耳聋,只能在这片越来越狭小的囚笼中,被动地感受着死亡的寒意一步步逼近。

一股深沉的、噬骨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论莽热的心头。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战争的主动权,正一点点从自己手中滑走。

而在荒野中的安西军营垒中,一种坚韧的力量却在悄然凝聚。

胜负的天平已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向安西军倾斜。

……

李謜勒马回望疏勒城头模糊的身影,嘴角勾起了一丝不屑的弧度。

他没有立刻返回大营,而是率领部分骑兵,押着几辆未被完全焚毁、装着少许粮食和布匹的大车,转向了附近一片饱受吐蕃蹂躏、牧草稀疏的聚居地。

不远处的高坡背后,一群牧民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这些日子若不是安西军持续给他们送来粮食和牛羊肉,他们恐怕过不了今年的冬天。

吐蕃人烧了他们的家园,抢走了他们的牛羊,让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地方,他们一度感到了绝望。

是安西军救了他们。

没有让他们挨饿。

他们的脸庞恢复了些许血色,身上的皮袍虽旧,却也勉强蔽体保暖。

这不,安西军又给他们送来吃的了。

当仆锋、浑海明率军拖着几车未被焚毁的粮食和布匹凯旋,尽管铠甲上沾染着敌人的血污,散发着浓重的血腥与硝烟气息,这些牧民却并未像最初那样惊恐散开。

他们只是沉默地聚集着,眼中透着希望的光芒。

李謜缓缓来到他们面前,声音清晰地在风中传开:“取一半粟米、黍米,还有那些布匹,分给他们。”

命令简短而有力。

几名安西军士立刻上前,开始拆解粮袋,搬下布匹。

当金灿灿的粟米哗啦一声倒入一位老牧民颤抖着掀起的衣襟时,当一卷厚实的粗麻布塞进一个抱着婴儿的母亲怀中时,死寂的人群如同投入石子的平静水面,骤然骚动起来!

起初是难以置信的低语,接着是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哽咽。

有人颤抖着手抚摸着分到的那一小捧珍贵的粮食,仿佛怕它消失;有人紧紧攥着还带着战场气息的布匹,粗糙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孩子们躲在大人身后,眼睛里闪烁着饥饿褪去后纯真的好奇和一丝微弱的欢喜。

“谢……谢雍王殿下!谢安西军!”

“菩萨……菩萨保佑安西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