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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劲的冲击力将旁边的盾阵也撞得一阵剧烈摇晃,露出缝隙!

“拦住他!”葛逻禄人惊呼!

然而雷岳左手锏已如毒龙般从缝隙中钻入!

“噗嗤!噗嗤!”

血肉被重物碾碎的沉闷响声接连响起!

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和濒死的惨嚎!

雷岳如同狂暴的绞肉机,双锏翻飞,在狭窄的空间内掀起腥风血雨!

任何敢于靠近缺口的葛逻禄人,无论是持盾的还是抬撞木的,都在那摧筋断骨的铜锏下非死即残!

他根本不追求花哨的招式,每一击都是最纯粹、最暴力、最有效的杀戮!

沉重的撞击声、骨裂声、惨叫声、兵刃格挡的脆响和撕裂肉体的闷响混杂在一起,令人胆寒!

“咻!”一支冷箭从黑暗中飞出,精准地没入一个举起短矛的葛逻禄士兵的眼窝!

“噗!”一名刚喊出声指挥的十夫长咽喉中箭,声音戛然而止!

“呃啊!”一个快要爬上侧面矮墙的身影被一支透背而出的利箭带飞出去!

弓弩营的安西军每一次弓弦震动,都伴随着一个威胁点的消失。

黑暗中的厮杀惨烈无比。

葛逻禄人凭借人数和夜色的悍不畏死地冲击着,守军则依靠坚韧的意志、阿塔尔神乎其技的夜射、雷岳如同门神般的近身绞杀,坚守着每一寸焦土。

……

暮色更深,压得东宫崇教殿愈发死寂。殿内弥漫着衰朽的气息,浓重的药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腐败甜腻。

深紫色的帷幔如同垂死的巨兽内脏,层层叠叠,将榻上的人影包裹得严严实实。

李诵躺在锦绣堆里,却像一具被抽干了生命的皮囊。

长期的病痛侵蚀了他的肌体,更消磨了他的精力,皮肤呈现一种令人心惊的蜡黄色,枯槁得仿佛一触即碎。

他呼吸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腑深处的嘶鸣,唯有浑浊的眼珠间或转动,证明残魂未散。

榻边矮几上搁着半碗早已凉透的药汤,旁边精致的玉唾盂里,飘着几点暗红的血丝。

殿门轻轻开启,带进一丝凉风,吹动了低垂的纱幔。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步履沉稳,落地无声。

是广陵王李纯。

踏入殿门的那一刻,他脸上瞬间堆出一种近乎完美的忧戚与恭谨。

三步并作两步趋至榻前,没有丝毫犹豫,“扑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父王!儿臣……儿臣叩见父王!”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感情,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仿佛强忍着巨大的悲痛。额头深深触地,行了大礼。

榻上的李诵眼珠艰难地转向他,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嗬……嗬……”声。

李纯抬起脸,眼眶微红,俊朗的面容上写满了担忧和孺慕之情。

他跪行两步,凑近御榻,声音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了父亲:“父王,您今日……气色似乎……略好了一点点?儿臣心中甚是挂念,恨不能以身代之!”

他伸出手,极其小心、极其轻柔地为父亲掖了掖被角,动作充满了小心翼翼的呵护。

那神态,那语气,任谁看了都会赞一声至孝纯仁。

李诵浑浊的视线落在长子那张真诚无比的脸上。

那张脸,年轻、英气,却充满了蓬勃的野心。

李诵心中一片冰凉,如同沉入了万丈寒潭。

他知道长子李纯心中熊熊燃烧的野心之火,那火焰足以焚毁一切亲情伦理;他知道纯儿权术心机之深,早已在东宫乃至整个朝堂布下无形之网;他知道这个儿子,绝不是能容人、能容事的仁君之选,他的狠辣只会在登上大宝后变本加厉。

他也知道自己的次子李謜,聪慧、善良、赤诚,心怀大唐。深受父皇的喜爱,小小年纪便被封为昭义节度使,虽然是挂名,却也彰显老皇帝的喜爱之情。

有些人却容不下他!

他做了此生最大胆、也最无奈的决定——动用自己最信任的侍卫队长,将李謜伪装成商贩,秘密送出长安,一路护送到相对安全、有老将郭昕坐镇的安西龟兹。

至少,让謜儿离开长安,或许有一线生机。

就在李纯为他掖好被角的刹那,李诵枯瘦如柴的手指猛地抬起,死死攥住了李纯的手腕!

那力度惊人,完全不似一个久卧病榻之人。

冰凉的手指如同铁钳。

李纯猝不及防,脸上完美的忧戚凝滞了一瞬,瞳孔深处掠过一丝被冒犯的冷厉,但立刻又被他强行压下,换上了惊愕和关切:“父王?”

李诵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长子,艰难地喘息着,喉咙深处的嘶鸣更响了,仿佛有千言万语被堵在那里。

过了几息,他才用尽力气,从齿缝里挤出嘶哑破碎、却又字字泣血的话语:“纯…纯儿……獾郎……你……你的亲骨血……同父……同母的亲阿弟……”

每一个字都伴随着令人窒息的喘息,“护……护着他……看在你阿娘……看在我……”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蜡黄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指却依然固执地紧抓着李纯,“莫……莫要……让阿耶……死不……瞑目……”

这断断续续的话语,饱含着一个将死父亲对兄弟阋墙的深切恐惧和锥心之痛,是他用生命发出的最后哀求。

李纯脸上立刻显出受宠若惊之色,眼神深处却冰寒一片,他用另一只手轻轻覆上父亲颤抖的手背,声音充满了沉痛和坚定:“父王教诲,儿臣谨记于心!父子兄弟,骨肉至亲,儿臣岂敢忘怀?您安心,安心养病才是!”

他巧妙地、不着痕迹地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腕。

李诵的手被他强行掰开,无力地垂落在锦被上。

他看着儿子那张写满“孝悌”的脸,心头那点微弱的希望彻底熄灭,寒意更甚。

“方才……”他似乎犹豫了一下,带着几分沉重开口,“儿臣去皇祖父跟前侍奉汤药……”他抬起头,目光充满忧虑地直视父亲浑浊的眼睛,“听闻了一件……一件令人忧心忡忡之事。”

他刻意停顿,观察着李诵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