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县办公室楼上的刘长明，将楼下那一幕尽收眼底，眼神阴鸷如墨。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用项目威胁桃花，不过是拿捏这种性子刚硬却没什么背景的女人的幌子——
农村建设是县里统筹的重点工作，他一个办公室主任，根本没资格插手，犯不着为了个女人赌上自己的乌纱帽，纯属多此一举。
“妈的！”站在窗口的刘长明望着于飞的车带着桃花越走越远，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指节因用力攥着窗框而泛白，眼底翻涌着不甘与怨毒。
不过，农村建设项目他干涉不了，但桃花那大棚种植的订单，可是他当初借着职务便利牵的线。没有了销路，看她还怎么硬气，怎么收场！
念头一转，他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迅速掏出手机，指尖划过通讯录，拨通了几个早已存好的号码。
“喂，李厂长，我是刘长明。”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家庄桃花那边的订单，你那边全给我退回去，一个不留。”
电话那头传来迟疑的回应，他当即加重语气：“嗯！全退！就说出了问题，照做就是！”
挂了电话，他又接连打给另外两家厂负责人，话术如出一辙，每一次挂断，脸上的得意就更浓一分。
最后一个电话结束时，他忍不住低笑出声，声音里满是志在必得的嚣张。
于飞？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只知道埋头搞技术的小子。
没了订单，桃花的大棚就是一堆废柴，到时候她走投无路，还不是得乖乖求到自己面前？
他重新走到窗边，望着远方公路的尽头，仿佛已经看到了桃花向他低头妥协的模样，眼底的阴翳彻底被贪婪与快意取代。“我看你俩，这次怎么翻身！”
两人刚驱车赶回王家庄，就见村口围了不少乡亲，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喜色。
一打听才知，王国强已经从农业局回来了，带回了天大的好消息——李局长对王家庄的新农村建设项目格外重视，审批流程会加急推进，让大家稍安勿躁，静候佳音。
于飞侧头看向桃花，两人眼底的阴霾瞬间散去，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一路上的焦灼仿佛都被这消息冲淡了大半。
车子刚停在大棚外，两人刚迈步跨进去，桃花兜里的手机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动着“李厂长”三个字，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带着几分狐疑看向于飞。于飞冲她递了个“接吧”的眼神，示意她放宽心。
“喂，李厂长，您好！”桃花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刚放下的心绪。
可电话那头的话刚传来，她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瞳孔骤缩：“什么？出问题了？全部退回？”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急切，“李厂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的绿植都是按标准培育的，怎么会……喂！喂？”
电话那头早已没了声响，只剩冰冷的忙音。桃花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
“桃花，怎么了？”于飞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语气凝重到了极点。
“李厂长说了什么？”他紧紧盯着桃花毫无血色的脸，满心焦急。
桃花嘴唇哆嗦着，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机再次刺耳地响起。她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喂？万厂长？”
“啊？你们的货也出问题了？要退货？”她的身子晃得更厉害了，语气里满是绝望，“万厂长，您听我解释，我们的产品绝对没问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话音未落，手机里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忙音，将她的话硬生生截断。紧接着，第三个电话接踵而至，是张厂长。
桃花几乎是机械地按下接听，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和前两位厂长如出一辙的冰冷通知——退货。
“哐当”一声，手机从桃花无力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上。她眼前一黑，彻底瘫倒下去。
“桃花！”于飞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稳稳扶住，半扶半搀地让她坐在旁边的木椅上。
“送出去的订单……全部要退回！完了，全完了……”桃花双手撑着膝盖，头埋在臂弯里，声音哽咽，早已六神无主，泪水顺着指缝无声滑落。
“退回？”于飞眉头紧锁，追问了一句。
“是，他们说……说我们的绿植有质量问题，必须全部退回！”
桃花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眼神空洞，“李厂长、万厂长，还有张厂长……所有合作的厂家，全都是这个说法！”
于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他沉默了几秒，脑海中飞速闪过前因后果，眼神骤然变得清明而锐利：“全是刘长明的手笔！”
“啊？”桃花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他，随即如梦初醒，胸口剧烈起伏，咬牙切齿地嘶吼道，“是他！一定是他！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拿项目威胁不成，就来断我们的生路！”
愤怒与绝望交织着涌上心头，她猛地捶了一下椅子扶手，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大棚里的绿植郁郁葱葱，本该是承载希望的寄托，此刻在她眼里却成了压垮自己的重担——订单全退，意味着前期的投入血本无归，乡亲们的期待也会化为泡影。
于飞看着她崩溃的模样，心里又疼又怒。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蹲下身，双手按住桃花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
“桃花，你先别慌，哭解决不了问题。刘长明从中作梗，收回订单，这是迟早的事！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他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摔裂，但还能正常使用。“他们说绿植有问题，这明显是借口——我们的苗株都是精心培育的，出货前都做过检测，不可能出统一的质量问题。”
于飞的眼神格外笃定，“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新的销路，不能让这些绿植烂在棚里。”
桃花抽泣着抬起头，看着于飞沉稳的眼神，慌乱的心似乎安定了些许：“可……可所有合作的厂家都退单了，我们去哪里找新的销路？时间不等人啊！”
于飞站起身，目光扫过眼前一片生机勃勃的大棚，沉声道：“天无绝人之路。会有办法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新农村建设项目很快就要批下来了，到时候村里的观光农业搞起来，这些绿植也能作为景观配套，未必没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