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别说了！”于飞疲惫地倚在黑色轿车旁，额角还沾着赶路的薄汗。
他从村里一路追来，心里揣着最后一丝侥幸——或许桃花只是来县城办事，并非他想的那般。
可当大巴停稳，他眼睁睁看着她抬脚就往县政府的方向走，那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犹豫，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凉得像浸了冰。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上前，绝望地叫住她。看清她眼底瞬间炸开的惊慌，像被戳破了最隐秘的心事，于飞只觉得心如刀割，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于飞！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桃花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死死盯着于飞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的失望太过彻骨，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最在意的，就是他的认可，可偏偏，最不堪的秘密要被他撞破。
“桃花，如果不是，现在就跟我回去。”于飞的声音沙哑，眼神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决然，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桃花心上。
她浑身一颤，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双手死死抠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刘长明那带着威胁的话语在脑海里反复回响，像魔咒般挥之不去：
“项目能不能批、啥时候推进，全看你的表现。桃花，你可得想清楚，这可是全村人的希望。”
“不能回去……绝对不能……”她在心里疯狂默念，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她的犹豫不决，在于飞眼里，却成了对那些“肮脏订单”的不舍，对刘长明许给的好处的贪恋。
“桃花，我对你太失望了。”
于飞闭上眼，声音里满是疲惫与决绝，他不再看她，猛地将那份早已拟好的退股协议拍在车盖上，纸张被风掀起一角，又重重落下。
“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就要坐进驾驶室，桃花却像疯了一般扑上前，死死挡住车门，泪水混合着汗水浸湿了脸颊，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他拿村里的项目威胁我！如果我不照做，项目就会黄，乡亲们的新房子……还有新农村的扶持……全都没了！如果……如果我不来，他就……”
后面的话太过羞耻，她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急得直跺脚，心如火焚。
她不想让于飞觉得，她是为了订单才这般妥协。
“王八蛋！”于飞猛地攥紧拳头，愤怒地砸向方向盘，刺耳的鸣笛声划破县城清晨的宁静，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他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怒火，既有对刘长明的憎恶，更有对自己没能护好桃花的自责。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的戾气，看向梨花带雨的桃花，语气坚定得充满力量：“桃花，上车。”
“可是……项目还在他手里……”桃花回头望了一眼那栋庄严肃穆的县政府大楼，眼底满是挣扎。
那是全村人的期盼，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这不是你的错，不该由你一个人扛。”于飞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手掌传来的温度，却让桃花莫名安定下来，“项目的事，我来想办法。况且这事他一个县办公室主任进了不算！”
桃花望着他眼底的笃定，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他替她拉开车门：“先跟我走，咱们找李书记说清楚。当初申请项目时，李书记看的是咱村的诚意和实力，不是刘长明的一己私欲。”
车子缓缓驶离，桃花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于飞专注开车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也不知道项目能否顺利推进，但此刻，有他在身边，她忽然没那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