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上卖菜营生的志伟，天天早出晚归，像上了发条的陀螺，家里的事半点不沾手，连两岁多的小幸运也几乎不闻不问。
美芽白天要上班，只能把孩子送到早市边上的村幼儿园。
小幸运刚在妈妈身边待了没几天，就被扔进陌生环境，送园时撕心裂肺的哭声，像刀子似的扎在美芽心上，让她泪如泉涌。
她忍不住频频回头，却被比她年长不了几岁的李园长拉住：“孩子刚送过来都这样，过会儿哭累了就好了。你要是回头，她见了你，依赖性只会更重。”
美芽抹掉眼泪，重重点头，声音哽咽：“那我下午早点来接她，她还小，麻烦你们多费心了。”
“放心吧，到了这儿的孩子，我们都当亲生的疼。”李园长笑着安抚。
送完孩子，美芽又匆匆往诊所赶。
回北京这几个月，老默待她依旧体贴，即便她早早表明心意——志伟已经在努力，她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也想让小幸运有个完整的家。
“我尊重你的想法，不会为难你。”老默的话总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那份不失风度的体贴，让美芽满心感激。
诊所原本晚上八点下班，老默特意让美芽五点就去接孩子，还留她们在诊所吃饭，免得她下班还要急匆匆赶回家做饭。
“谢谢你，老默，你总是这么为我着想。”美芽看着正乖乖吃饭的小幸运，眼里满是感激。
“谢什么，反正我也要吃，多个人热闹。况且，小幸运这孩子，我也喜欢。”
老默爱怜地帮小幸运擦了擦嘴角，眼神温柔。
饭后，美芽主动接过洗碗的活，把厨房打扫得干干净净，才匆匆赶回诊厅帮忙。
作为过来人的王医生，早把两人之间的微妙情愫看在眼里，她从不多嘴，只是看美芽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这天趁诊厅没人，王医生悄悄拉住美芽，低声问：“老默还没离婚，你知道吗？”
“我知道。”美芽语气平淡，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她怎会不知，只是这份清醒，更让她陷入两难。
“哦。”王医生见她神色平静，便没再追问，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欲言又止。
傍晚下班，美芽牵着小幸运走出诊所，远远就看见志伟的二手三轮车停在路边。
晚归的打工人依旧成批涌入村子，志伟说趁着人流还能再卖些菜，美芽没去打扰，牵着女儿的小手默默往出租屋走。
出租房里异常清冷，没有半点烟火气。美芽先给小幸运洗了脸、换了干净衣服，便抱着她坐在床边哄睡。
小家伙格外乖巧懂事，第一天送幼儿园时还哭着找妈妈，后来竟慢慢承受了分离的苦，只是每次去接她，那双泛红的眼睛、攥得紧紧的小拳头，都让美芽心疼到极致，满心都是自责——
若不是生活所迫，怎舍得让这么小的孩子早早承受思念之苦。
小幸运靠在美芽怀里，眼皮渐渐耷拉下来，嘴里含糊地嘟囔着“妈妈”，小手却紧紧抓着她的衣角，仿佛一松手妈妈就会消失。
美芽轻轻拍着她的背，鼻尖发酸，低头在女儿柔软的额头上亲了亲，心里五味杂陈：这样奔波又亏欠孩子的日子，到底还要熬多久？
等小幸运彻底睡熟，美芽轻轻放下她，掖好被角，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了。
门外传来三轮车的链条声，想必是志伟回来了，可她却没力气起身，只觉得浑身疲惫，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