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电子屏亮得刺眼。
林振辉将激光笔往地图上一戳，红点“嗡”地扩散成光斑——那是龙国西南边境的枢纽机场，此刻正吞吐着来自东南亚的货机。
“上个月东南亚航线货量涨了47%。”
他转椅滑向主位，西装袖口露出半截林琴送的银链，“但陆运转驳耗掉12小时，客户在问：‘林氏能不能更快？’”
环形会议桌旁，七个高管前倾着身子。
运营总监陈默翻着平板：“我们在建的中转仓能压缩到8小时，但……”
他瞥了眼坐在林振辉右侧的林琴，“但跨境清关和最后一公里配送，还是卡脖子。”
林琴指尖轻叩桌沿。
她今天穿了件浅灰真丝衬衫，领口别着枚极小的飞机胸针——那是林振辉去年出差时顺道带的纪念品。
“所以我们要把‘卡脖子’变成‘护城河’。”
会议室静了半秒。
林振辉抬眼，看见她眼底有光，像当年在华尔街敲开投行大门时那样。
“启动‘云鹰计划’。”
他拍了下桌上的企划书，“三个月内组建航空物流事业部，整合自有货机、海外仓和地面冷链，做‘门到门’高时效配送。”
投影切换成三维模型：货机从龙国沿海起飞，经停东南亚枢纽，换乘支线小飞机深入内陆，地面冷链车同步接驳，全程GpS追踪。
“客户下单到签收，控制在36小时内。”
林振辉划动屏幕，“这不是普通物流，是给高端制造、生鲜医药搭‘高速路’。”
“成本呢？”财务总监周正推了推眼镜，“买飞机、建分拨中心，首年投入至少二十亿。”
林琴开口，声音清冽：“磐石能跟投三分之一。”
她从手包抽出份文件推过去，“海外分支有闲置航权，可以置换舱位；欧洲几个家族基金也在找新赛道，我谈了初步意向。”
满桌人倒吸冷气。
陈默最先反应过来：“琴姐这是把磐石的资源全押上了？”
“不是押注。”林琴看向林振辉，“是补全你缺的那块拼图。”
林振辉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昨晚翻旧相册，看见林琴大学时写的信：“我要给你造艘船，不是停在港湾里的，是能劈开任何风浪的。”
如今这艘船，要从物流的蓝海里启航了。
“风险呢？”周正没松口，“航空管制、油价波动、竞品跟进……”
“所以要快。”林振辉打断他，激光笔点向地图另一端，“北美专线已经在谈，欧洲仓下周签协议。”
“等别人反应过来，我们的网络已经织成了。”
他转向林琴，“琴，你跟磐石说的那几家基金，什么时候能签tS？”
林琴一笑，从衬衫口袋摸出张烫金名片：“今早刚收到确认函。”
她推过去，“德意志工业基金的负责人，明天上午十点飞龙城。”
会议室响起抽气声。
陈默翻着名片上的德文，嘟囔：“这速度……比我们当年谈海运联盟还利索。”
“因为有人把功课做在了三年前。”林振辉望向林琴，“她从磐石拿到全球航空物流图谱那年起，就在标记哪些节点能和我们现有网络嫁接。”
林琴低头整理文件，耳尖泛红。
没人注意到，她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线——那是今早急着出门时扯的。
“那人才储备呢？”人力总监吴芳追问，“懂航空又懂跨境的复合型人才，市场上挖角至少要半年。”
“内部培养。”林振辉敲了敲企划书附件，“和民航学院合作定向班，首批学员下个月入学；同时从集团航运部抽调骨干，送德国汉堡物流学院进修。”
他看向林琴，“师资和课程体系，磐石那边能对接。”
吴芳眼睛亮了：“德国那边的实训基地……我记得琴姐提过，是行业顶尖的。”
“所以这不是孤注一掷。”林琴终于抬头，目光扫过全场，“是林氏二十年的海运根基，加上磐石十年的全球布局，在新赛道上拧成一股绳。”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阳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照在林振辉手边的咖啡杯上——杯壁凝着水珠，像极了三年前林琴在他办公室留下的泪痕。
“我同意。”陈默率先举手，“这盘棋下好了，林氏能甩同行十条街。”
周正推了推眼镜：“财务模型我今晚重算，要是现金流能撑住……”
“能撑住。”林琴把一份资产清单推过去，“磐石旗下有支物流专项基金，能覆盖首年70%的运营成本。”
吴芳笑着翻出笔记本：“那我下午就拟招聘方案，名字都想好了——‘云鹰突击队’，怎么样？”
会议室响起零星笑声。
林振辉望着众人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昨夜林琴说的话：“以前我们总在补漏洞，现在该建高墙了。”
“好。”他敲了下桌子，“成立专项小组，振辉任组长，琴总任战略顾问。”
他顿了顿，“还有——”目光扫过林琴松垮的纽扣，“会后去我办公室，换件衬衫。”
林琴愣了下，随即笑出声。
她把衬衫下摆拢了拢，胸针在光线下闪了闪：“遵命，林总。”
散会时，陈默抱着企划书追出来：“林总，那飞机……真要叫‘云鹰’？听着像科幻片。”
“怎么不像？”林振辉脚步未停，“我们要做的，本来就是龙国物流史上没写过的故事。”
走廊尽头，林琴站在窗边。
她望着楼下停车场，林振辉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出，后窗映出她的影子。
她抬手理了理衬衫领口，那里还留着方才被咖啡杯烫到的浅痕——像枚新勋章。
手机震动，是林振辉的消息：“今晚回家吃饭，你挑的牛排到了。”
林琴笑着回了个飞机emoji。
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耳后一枚极小的旧伤疤——那是大学时陪林振辉做模拟航海实验，被仪器划的。
有些故事，从来都不是从新开始。
是旧时光里埋下的种子，终于等到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