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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缪斯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许久。

直到办公室内的光线开始变得倾斜,染上黄昏的暖色。

他才缓缓站起身,弯腰,小心翼翼地将沙发上的“沉睡者”横抱起来。

谢逸燃的头自然地靠在他的肩窝,黑发蹭着他的下颌,冰冷而柔顺。

厄缪斯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怀中的雄虫能以最舒适的姿态依偎着他,然后迈步,走向办公室内侧的休息室。

休息室的布置简洁而温馨,与外面冷硬的军事风格截然不同。

最显眼的,是那张足够宽敞的床,铺着柔软的深色床单。

厄缪斯将谢逸燃轻轻放在床铺中央,细致地为他掖好被角,抚平衣领的每一丝褶皱。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离开。

而是和衣在床边坐下,背靠着床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谢逸燃的头挪动,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

他低下头,银色的发丝垂落,与谢逸燃的黑发交织。

指尖缓缓描摹着那张六年未曾改变、却也六年未曾睁眼看过他的容颜。

从英挺的眉骨,到紧闭的眼睫,再到挺直的鼻梁,最后落在那色泽淡薄、永远失去了温度的唇上。

他的指尖在那冰冷的唇瓣上停留了许久,最终缓缓收回,转而握住了那只同样冰冷的手。

“今天埃菲斯说你气色很好。”

厄缪斯低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休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也觉得是,最近的阳光一直都很暖,你应该会喜欢。”

他已经习惯了跟谢逸燃这样没话找话,只是一直觉得自己找话题的天赋不怎么好。

如果谢逸燃真的能听见,一定会觉得无聊。

厄缪斯嘴角勾着浅笑,那弧度并不自然,明明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遍,却依旧像张面具,僵硬又固执。

床头柜上,一张精心装裱的画作——厄缪斯亲手画的,在卡塔尼亚里的某个瞬间。

那张手工彩铅画制的图片里,谢逸燃懒洋洋地靠在他背上,墨绿色的眼睛里闪着恶劣的光,而画中的他自己,眉宇间带着无奈的纵容。

他画了很多张,撕了又重画,像着了魔,活要画出一部连续剧的样子。

他挑了最像最好看的那张,用最好的画框仔细装裱摆在这里,其余的都被装进画册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

画框旁立着另一张照片。

是谢逸燃强行拽着他拍的那张。

画面里雄虫嚣张地揽着他的腰,笑得张扬得意,而他自己被蛛丝裹得像个笨拙的粽子,只露出个脑袋,笑容僵硬,耳根还带着未褪的尴尬红晕。

厄缪斯的目光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很久。

指尖轻轻拂过相框玻璃,触碰那个笑容僵硬的自己。

他每次看到这张照片都后悔得要命。

为什么……为什么当时就不能笑得好一点呢?

哪怕只是再自然一点点,再放松一点点。

如果早知道那是他们最后一张……不,几乎是唯一一张像样的合照。

他一定会努力弯起嘴角,让眼底也染上笑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次回想起来,都只剩下自己那副笨拙又难看的表情,辜负了谢逸燃那时显而易见想要留下点什么的兴致。

刚开始拿到这张照片,厄缪斯抱着相片哭,哭完了又抱着谢逸燃哭,哭晕了就睡,睡醒了继续哭。

现在想来都觉得可笑,像傻子,像疯子。

厄缪斯的目光从照片上缓缓移开,重新落回枕在他腿上的谢逸燃脸上。

窗外的天光渐渐染上暮色,为房间内的一切蒙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奥古斯特……不,现在是奥古斯特陛下。”

厄缪斯低声说着,指尖轻柔地梳理着谢逸燃额前的黑发。

“为了庆祝他正式登基,今晚皇宫有夜宴。”

他顿了顿,像是在等待一个永远也不会到来的回应。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平静而温和。

“你想去吗?”

他问,随即自己摇了摇头,嘴角扯起一个微小的、带着自嘲的弧度。

“我知道你肯定不想,那种场合,虫又多,规矩也多,吵得很,你一定会觉得烦。”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谢逸燃冰凉的额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到一丝早已消散的气息。

“我也不想去。”

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浓浓的倦意和依赖。

“我只想在这里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沉默了片刻,他再次抬起头,深蓝色的眼眸中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但那锐利之下,是化不开的温柔。

“但是最近帝国边境不太平,那些兽人部落蠢蠢欲动,摩擦越来越频繁。”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谢逸燃的手背。

“估计这次宴会上,陛下就会决定出征的舰队,如果我没猜错,任务很可能会落到第七舰队头上。”

他必须去。

不仅是为了肩上的职责,也是为了爬的更高。

一个囚徒护不住谢逸燃,少将也不行,上将也远远不够。

他是曾是这片宇宙最没用,最愚蠢的雌虫。

身在地狱,才要不惜一切代价爬到最高的位置。

没有谁能再把谢逸燃从他这里夺走。

厄缪斯眼神震颤,深蓝色的眼底闪过一抹疯意,却又很快被掩盖。

“我不能把你一只虫留在这里。”

将谢逸燃轻而易举的抱在怀里后,他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朝着休息室外走去。

“我不放心。”

他抱着谢逸燃穿过宽敞冷峻的办公室,走向与休息室相连的衣帽间。

里面除了他笔挺的军装和常服,还特意辟出了一块区域,悬挂着许多按照谢逸燃尺码定制的礼服和常服。

各种风格都有,从奢华隆重的帝国传统款式,到更显随性不羁的现代设计。

厄缪斯的目光在这些衣物间流连,最终落在了一套与他今晚要穿的深蓝色上将军礼服色系相呼应,但设计明显更为张扬的黑色礼服上。

礼服剪裁利落,肩线设计带着锐气,细节处点缀着暗银色的纹路,既不失庄重,又隐隐透出谢逸燃可能会喜欢的那种嚣张劲儿。

“我们穿这个,好不好?”

厄缪斯偏头对着怀里的谢逸燃低声道。

谢逸燃没有动静,他等了片刻,便拿起那套礼服,在谢逸燃身前比了比,像是再度征求谢逸燃的意见。

“颜色和我的很配。”

他说完,坐上一旁的软榻,小心翼翼地为怀中冰冷的身躯更换衣物,动作熟练而轻柔,仿佛谢逸燃只是懒洋洋地任由他摆布。

每一个扣子都仔细扣好,每一处褶皱都细心抚平。

最后为自己换上那身笔挺的深蓝色上将礼服,银色的穗带和勋章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厄缪斯看着镜中的影像。

高大挺拔的银发上将,怀中横抱着一个俊美安静、仿佛沉睡的黑发雄虫。

雄虫穿着与他相配的黑色礼服,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胸膛,长睫低垂,像是厌倦了宴会喧嚣,在自己的雌君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安然入睡。

景象诡异,却又惊心动魄的和谐。

厄缪斯凝视着镜子里谢逸燃安静的面容,低声承诺,声音轻得如同耳语。

“我们一起去,就像以前一样。”

他最后整理了一下谢逸燃的衣领,抱着他,转身走向门外。

“你睡吧,到了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