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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持续的颠簸与摩擦中,被谢逸燃用蛛丝粗糙捆缚拖行的阿纳斯塔,昏沉的意识缓缓从黑暗中浮起。

卡塔尼亚的精神低语如同模糊的背景音,而身体与地面的持续摩擦则带来了真实的痛感。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冰蓝色的睫毛颤抖着,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视野先是模糊,随即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卡塔尼亚渊底那永恒昏红压抑的天幕,以及周围扭曲怪异的菌林景观。

紧接着,他感受到了自己正被一股力量拖拽前进,四肢百骸都传来酸痛。

他猛地清醒过来,挣扎着想要抬头,却因为束缚而动作僵硬。

然后,他看到了前方那两个几乎贴在一起的身影。

谢逸燃依旧牢牢牵着厄缪斯的手,雄虫的背影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却又像蛰伏的凶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而厄缪斯……

他曾经高傲、冰冷、不容亵渎的对手与执念,此刻正温顺地跟在那个怪物身边,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倾听什么,银色的发丝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这一幕狠狠刺痛了阿纳斯塔刚刚复苏的意识。

愤怒、屈辱、还有那蚀骨的嫉妒,瞬间冲垮了残余的昏沉。

“呃……放……开我!”

他试图怒吼,但喉咙干涩沙哑,发出的声音如同破旧风箱的嘶鸣,在这寂静的菌林中显得微弱却刺耳。

前方的两只虫同时停下了脚步。

谢逸燃甚至连头都没回,只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拖行的力道丝毫未减,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抗议。

倒是厄缪斯转过了身。

深蓝色的眼眸看向他,依旧是一片沉静的冰海,只是冰层之下,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复杂。

“你醒了。”

厄缪斯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

“厄缪斯!让他放开我!你这算什么?!和这个怪物勾结,绑架帝国上校吗?!”

阿纳斯塔奋力扭动身体,蛛丝深深勒进他的作战服,带来更强烈的束缚感。

他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瞪着厄缪斯,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动摇或愧疚。

然而,厄缪斯只是微微蹙了下眉。

“你的状态不稳定,阿纳斯塔上校,在确认你完全清醒且不会再次攻击同伴之前,这是必要的措施。”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冷静。

“我们正在前往一处可能的能量节点,尝试寻找霍雷肖上校和其他队员。”

“必要的措施?哈哈……”

阿纳斯塔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哑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愤与讥讽。

“同伴?厄缪斯·兰斯洛特,你告诉我,谁是你的同伴?是这只来历不明、力量诡异的‘雄虫’?还是我这个一直被你视作眼中钉的‘同僚’?”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试图剖开厄缪斯冷静的外壳。

“你心里清楚,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你的立场就已经动摇了!为了他,你一再违反纪律,置任务于不顾!现在更是和他一起,把我像条死狗一样拖着!厄缪斯,你看看你自己,你还记得你身为帝国军雌的荣耀和责任吗?!”

这番指控掷地有声,带着积压已久的怨愤和不甘。

厄缪斯的唇线抿得更紧了些,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波动,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立刻反驳,只是沉默地看着阿纳斯塔。

就在这时,谢逸燃终于慢悠悠地转过了身。

他墨绿色的瞳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厌烦,上下扫了阿纳斯塔一眼,如同在看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吵死了。”

他吐出三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压力,让阿纳斯塔后续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

“看来是醒透了,又要开始吠了。”

谢逸燃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恶劣又危险。

“要不要我再帮你睡一会儿?这次可以睡得久一点。”

他缓慢抬起手,指尖银光微闪,暗示意味十足。

“谢逸燃。”

厄缪斯低声制止,伸手轻轻按在了谢逸燃的手臂上,按着安抚意味轻轻捏了捏。

小臂泛起一阵痒意,谢逸燃嘴角勾了勾,轻哼了一声,到底没再动作,只是不耐烦地催促。

“跟这种废话连篇的家伙有什么好说的?赶紧走,这鬼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多待。”

阿纳斯塔将二人之间的那点小动作看到一清二楚,眼底的愤恨更深几分。

厄缪斯则是看向他,语气依旧平稳。

“阿纳斯塔上校,无论你信不信,我们现在首要的目标是生存和汇合,你的指控毫无意义,如果你还想活着离开卡塔尼亚,最好保存体力,保持冷静。”

说完,他不再理会阿纳斯塔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转身对谢逸燃点了点头。

谢逸燃嗤笑一声,再次迈开脚步,拖拽的力量传来,阿纳斯塔被迫继续这屈辱的“旅程”。

他死死盯着前方那两个再次并肩而行的背影,尤其是厄缪斯那只被谢逸燃紧紧握住的手,以及谢逸燃另一只手中随意拖拽着自己的蛛丝。

巨大的落差感和被无视的愤怒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竟……竟如此待我!像拖拽货物……而在厄缪斯眼中,我甚至不如那个怪物的一句抱怨重要!)

(凭什么……厄缪斯……你为何偏偏对他……)

卡塔尼亚的低语再次趁虚而入,在他脑海中扭曲盘旋,与他自身的负面情绪交织发酵。

但他没有再出声咆哮。

只是死死地咬住了牙关,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猩红的血丝如同蛛网般蔓延。

谢逸燃根本没管身后阿纳斯塔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怨毒目光。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掌心包裹着的那只手上。

他不时地用指腹摩挲、捏捏厄缪斯的手心,感受着那不同于娇养雄虫或亚雌的独特触感。

指尖划过那些隐藏在皮肤下的、细微却坚韧的薄茧,那是长年累月紧握武器和操控精密仪器留下的印记。

指关节处却有些微不可察的变形与粗糙,无声诉说着在格雷斯矿场那段暗无天日,与冰冷矿石和工具为伴的岁月。

这只手苍白,修长,骨节分明,依稀能窥见曾经属于天之骄子的优雅轮廓,如今却已被风霜与苦难磨砺得带上了粗粝的败色。

谢逸燃墨绿色的瞳孔微微暗沉,一种混合着不悦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占有欲的情绪悄然滋生。

他的雌虫,合该被他捧在巢穴最深处,用最柔软的蛛丝包裹,而不是被那些肮脏的石头和劳作糟践。

“少将……”

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子,打破了菌林中令人窒息的寂静。

“手怎么这么长?”

他捏着厄缪斯的指尖,将其稍稍举高些,像是在仔细端详一件新奇的藏品,语气里听不出是赞叹还是别的什么。

厄缪斯被他这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怔,下意识地想蜷缩手指,却被谢逸燃更紧地握住。

“……不知道。”

他低声回答,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看着自己那只布满旧痕的手被谢逸燃骨节分明、透着冷白光泽的手完全包裹,一种微妙的情绪在心间流淌。

厄缪斯其实不太想让谢逸燃看。

毕竟那只手现在是真的很不好看,布满细碎的伤痕,早已不复当年的光洁。

他下意识地想将手抽回,藏进作战服的袖口里。

谢逸燃却攥得更紧,没说什么,只是目光沉沉地掠过厄缪斯的手,然后缓缓上移,落在了他脖颈上那细细的一圈抑制环上。

冰冷的金属紧贴着雌虫脆弱的咽喉,在昏红的光线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像一道屈辱的烙印,无声地昭示着厄缪斯囚犯的身份,也禁锢着他身为SS级雌虫本该磅礴的力量。

谢逸燃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厄缪斯手腕内侧的皮肤,那里能感受到微弱却稳定的脉搏跳动。

墨绿色的瞳孔深处,一丝极冷戾的光一闪而逝。

这东西……真的很碍眼。

谢逸燃这么想着,下一秒就给出了解决方法。

他想到什么便做什么,而且从不会给厄缪斯画饼。

“别乱动……”

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空闲的那只手闪电般抬起,两指强硬地插进了那冰冷的抑制环与厄缪斯脆弱的脖颈肌肤之间那细微的缝隙。

指尖传来的金属触感冰凉刺骨。

厄缪斯在他动作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深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愕,下意识地想要偏头避开,却被谢逸燃另一只紧紧相扣的手稳住。

“小心会疼。”

谢逸燃几乎是贴着他耳廓吐出这句话,语气里却没什么真正的担忧,反而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破坏欲。

厄缪斯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理解他的意图,更别提阻止。

下一秒,谢逸燃指尖骤然发力!

“嗡——!!!”